冬去春来,时间荏苒。不经意之间,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已经人生半路,两鬓雪染。在年轻人眼里,我们似乎满腹经纶,主宰着社会的各个制高点。我们自豪地点评着整个世界,粪土金钱,崇尚信仰,诠释着人生的意义。
然而,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把整个世界用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络全覆盖。无论生活、工作、学习,只要有信息接收、传送的地方,都离不开这张无形的网。还好,我们还算人才,不断提升的职称每次都与信息技术捆绑在一起,我们凭着稍微智慧的大脑,加紧老迈的步履,学会了不少的数字技术,成为行业专家人物。可是,当我们把眼睛移向别处,却是另一番天地,我们的后代娃儿却占领了新的领域:软硬件的研发、使用、维修,都是年轻的面孔;只要有计算机运营的地方,只要有互联网,都是少年的舞台;一台电脑,一个手机,成就了一个个还会哭鼻子的娃娃们,成了身价不菲的商业人物。
一日,受朋友之托,为她女儿,一个90后女孩,找我的朋友燕海霞律师办案子。朝阳下,两个衣着素雅的女孩走了过来,旁边还有我朋友那小巧玲珑的影子,我猜她的女儿肯定是其中之一。便撒去目光分辨,一高一矮,皆瘦而苗条。高者男孩子发型,却一脸清秀,十分精神;矮者短裤、短衫,青春四射,浅黄色长发一拢脑后,沉静、干练,有气质。我一眼判定这是朋友的女儿,眉宇间透着聪颖,眼睛里充满着智慧,也是小巧玲珑的样子。朋友曾说过女儿做到了线上微商全国官方代理,如今看到这般年轻的娃儿,我有点怀疑了。
朋友的女儿叫雨涵,在广州“妆后”总公司旗下,带领向日葵团队做微商,在微信圈里自称“葵花女王”。自信而骄傲的网名,是现在90后女孩的共同特征。真的有点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连公司的名字起得都是花花草草的,一点也没有老字号的郑重和威严。自己自称女王,又像在玩游戏。莫非,微商是玩出来的吗?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真的有点OUT啦。
两个女孩坐在车上,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都在低头看手机。不一会儿,高个的那个干脆卷缩在后座睡着了,看来昨夜忙碌到很晚。我听说做微商的都是夜猫子,晚上熬夜忙订单,白天很晚才起床。此刻,小雨涵好像是在接订单,一会儿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一会儿冲着话筒说几句,都是业务上的事。订单啦、打款了、快递货物啦,她好像在遥控指挥,运筹帷幄。微商原来是这样,玩着微信,做着买卖,真的好玩。
整个路途,小雨涵都在忙碌地玩着微商。偶尔空闲,我插进三言两语,也没整明白怎么个玩法,但明白了线上、线下,网络淘宝、实体店等这些互联网时代的新生名词。可是玩微商,仅凭一部手机、一台电脑,足不出户,又能玩出几个钱来,我还是半信半疑。
见到律师燕海霞,我们稍加客套,律师便与两个女孩聊起案子。真的没想到,看似洋娃娃一般模样的小雨涵微商做得不得了。她的公司在沧州市有体面的工作室和一百多平米的库房存放货物,手下二级代理近百人,分布全国各地,每个月走货量有时高达近二十万元。一个人的公司,最近才有她的表妹帮忙,二十多岁的女孩,做得很是不错了。
小雨涵高中毕业就开始闯社会,用她的话来说,即便留在学校,也不过穿过大学,最后还是走到这个路子上来,不如早点开始。最初在一家美容院做了三年,学会了各种美容技术,慢慢老板发现她有点管理能力,便一步一步提升到经理。小雨涵有了一点积蓄,有了一定的技术、经验、管理能力,她真的想当王了。辞掉现成的工作,不想挣微薄的薪水,因为这不是她的性格,趁年轻,做大事业,挣大把的钱,才是王者的风范。
从出租房里开始,一部手机、一台电脑,申请了一个品牌的沧州市级代理。一个月的日日夜夜,一腔热血对事业的执着追求,没有一张订单;又一个月的通宵达旦,在团队里学习别人经验,采长补短,逐渐形成一定的营销模式,还是没有一张订单;第三个月,开动脑筋,大胆创新,突出亮点,咨询者逐渐涌入,仍然没有一张订单。
上级代理经验告诉她,连续几个月零订单是合情合理的:首先,顾客并不了解她的品牌,同样价格、甚至高一点价格,还是买熟悉的品牌。其次,价格不规范,到达顾客手里的可能是一级代理销售的,也可能是二级代理销售的,所以有价格差。再者,顾客还是青睐实体店可以看得见的东西,品牌不一样,没法比较哪一种更经济、实惠。往往看得见、摸得着,老品牌心里才踏实。
没有一分钱收入,却有时间和人工付出,对一个农村到城市打工的女孩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这是小雨涵创业初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成功者的经验告诉我们,跨过这一段艰难,就有转折。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道理是这样的,创业者们接受过创业培训,都明白这些,但是真正做起来确实比想象的更艰难。首先是经济考验,几个月没有收入,衣食住行,都少不了钱,必须节缩一切开支,预留最多的货款,随时进货。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一袋方便面就是一天的伙食,三个月可以不买一件新衣,交通费花在必要的地方,住也是简简单单。尽管这样,也没有向父母求援,这是她的性格。但工作不能马虎,明知渺茫,却付出无限努力,品牌不能让顾客动心,捧着一颗诚心为顾客服务的思想和行为令人感动。小雨涵执着地坚持着,还是那样信心百倍,用热情和真诚驱散风雨,只等彩虹天上现。
第四个月,小雨涵开始有了订单,虽然数量很少,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一个月下来,盈余几百,小雨涵很高兴:“本王挣钱了!”欢呼起来。第五个月,稍有经验的她,像上足了发条一样冲锋,盈余数倍增加。之后,几千、过万、几万,一路攀升。这个年底,已经小有成就,关键是积累了较多的经验。小雨涵不满现状,扩充地盘,申请这个品牌的官方全国代理商,一举成功。
小雨涵的下一个目标是建立自己的团队,随即一刻不停地步入征程。级别高了,销售地盘变得无限广阔,仿佛一只小船从平静的湖面驶入浩瀚无边的大海,小雨涵面临新的挑战。申请微信群,迅速膨胀客户群;加入各种娱乐微信群,制造响动、展示品牌,很快收拢了一批对产品有兴趣的客户进入中心群,集中接收品牌信息。上级总公司对品牌商品规范了价格市场,规定不管从哪一级代理商直接销售给消费者,全国统一零售价。这一决定让消费者放心大胆地购买,他们知道,无论在哪里购买,都是这个价,都一样,而且线上从总部发货,质量有保障。
小雨涵真正成了葵花女王,业务量急剧膨胀,客户辐射全国范围,没有两年,已经百万身价。租赁仓库,设立工作室,搞得有模有样。
小雨涵毕竟年轻,做事重义气,认为世界上都是好人,所以发展路上有坎坷。正当她事业蓬勃向前的时候,出现了资金不足的问题,便向她原来老板的女儿聂晓宇,也是雨涵的朋友,先后借了19万周转,随着公司业务量的成倍翻涨,不足一年,公司账户出现了余额,雨涵便分几次向聂晓宇账号还款23万元,多出来的四万算是感谢朋友帮助。这样有帮有谢,有来有往,本该互为感动,相互感恩,友谊剧增。但无所事事的聂晓宇,看到雨涵事业成就,手中有钱了,没有羡慕的过程,直接从嫉妒转化为恨,便预谋一场灾难想把雨涵打垮,首先非法弄走雨涵32万货物,并且反咬一口,起诉雨涵借钱不还。
继而实施更惨无人道的计划,2016年5月24日晚11时,聂晓宇和几个社会无赖饮酒作乐之后,乘酒兴向雨涵实施暴力。酒驾开车撞击雨涵,在场的朋友奋力保护,小杰被碾压在轮胎下搓动,多处软组织挫伤,右前臂、右臀、右腿擦伤,腰间盘突出;小林被撞伤左胳膊,左肘软组织水肿;小韩头部被撞伤。聂晓宇酒精壮胆,连续数次撞击,还弄坏了周围车辆,情节极其恶劣。并趁几个孩子在医院治疗,连夜弄来卡车,打开房门,抢走所有家具,物品,拆走空调。最可恨的是,堵塞厕所,把小雨涵的衣物扔了满地。
顷刻之间,一场巨大的灾难从天而降,对于几个刚刚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律师问雨涵:“为什么聂晓宇会变得这么坏,为什么会这样翻脸无情?”雨涵说:“因为我有钱了,她接受不了。”这爱与恨像魔术一样转化,像在游戏中。
难道用土匪抢夺的办法就能据为己有,国家法律形同虚设吗?可笑,世间竟有这等法盲。更可笑的是,聂晓宇的母亲,一个堂堂美容公司老总,不问事情真相,挑衅国家法律,做了女儿的帮凶。
面对这么大的灾难,此时的雨涵显得异常冷静,大有王者风度。向律师如实陈述事情经过,呈上所有纸介、电子证据,起诉聂晓宇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等进一步伤残鉴定成立后,再追究聂晓宇刑事责任。
与律师签订合同,把案子交给律师去办,雨涵做得有条不紊,落到实处。闲暇空间,仍然不时手机放在耳边,低头摸一把键盘,一单单生意没有错过。整个过程完了之后,雨涵妈妈觉得这么大案子,就这样简单,有点放心不下。雨涵一句话正中要点:“咱出钱,律师帮咱打官司,各得其所。还是抓紧时间挣钱吧,否则官司也打不起了。”我反复思考了这句话,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没想这么小的年纪这样成熟。回来的路上,雨涵又做了几单生意,然后疲倦地睡着了,熟睡中鼾声如乐,确实还都是孩子。
第二天,把伤势严重的小杰放在家里养伤,雨涵、小林奔赴石家庄开辟新的工作室,租赁库房。稍加整理,随即进入营业状态,事业一刻耽误不得,官司一定要打,我们的女王和小伙伴们还在前进的路上。不知道还要克服多少困难,但是她们成功是必然,因为他们有坚韧不拔的毅力,遇事从容不迫,懂得用法律捍卫自己的主权和劳动成果。
葵花女王的事业还是在起步阶段,尽管已经有模有样,尽管在全国范围内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尽管面对前进道路上坎坷从容不迫,有女中豪杰,王者风范,但女王说:“我的目标还很遥远,我要坚持不懈地去做,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我要持之以恒地做下去。”
连续几日,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小女王的影子:在朝阳里,像一棵向日葵,挺直着纤细的腰杆,伸展着几片心形大叶子,那美丽灿烂的笑脸,永远转向阳光的方向,微微抬起头儿,像一个自信的小公主眺望远方。
女王,女王啊,自信而骄傲,勇敢而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