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花生糖散文

2018-10-02散文

  我的老家在山里,在常人眼里,应该是个闭塞、落后、贫穷的所在。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山上有竹子、茶叶、各种树木,都是有经济价值的。还有人均0.6亩的水田,管吃饭还是绰绰有余。在山与田之间还有旱地,可以种黄豆、芝麻、油菜、花生之类的植物。前些年,还没流行外出打工的时候,我们这里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只有盐和醋才会花钱买。柴是山上砍来的,米是田里种出来的,油是种油菜换来的,酱是用小麦或是蚕豆制作出来的,茶也是自己采摘的。虽然银行无存款,可家里仓库却丰盈。

  那时候,家里人可忙了,过完年就要准备砍柴,一为烧饭,二为制茶。到了清明时节就要采茶。采茶的当中还要撒稻种,做田。茶叶一完就要插秧。插完秧苗又要忙着种黄豆花生了。夏天常趁着太阳没出山就到地里给黄豆花生除草。秋天收完稻子又要收地里的庄稼。刚忙完,又要种油菜了。

  我的父亲和爷爷总是看着别人家:“他家收了三百斤黄豆,我家只有二百斤。”“他家收了一百斤花生,我家只有六十斤。”也不看人家有多少人,这么多庄稼人均多少?收这么多是否不够?爱不爱吃?就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那时候田和山都是按人口分到户,不许私下买卖。只有旱地倒是可以开荒的,一些勤劳的人就“寸土必究”,常常为了一小块地动气。我家有块地本来没名字,后来有个叫春香的妇女也要那块地,和我爷爷吵了一场,最后评干部处理还是归我家,那块地的名字就叫“和春香吵架的地”。

  这些庄稼春天种,夏天管,秋天收。到了冬天就派上用场了。黄豆用来做豆腐。花生和芝麻用来做糖。还有用糯米加工后的发米糖。

  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冷了。我们家就将糯米淘净,用一个叫饭甑的小桶架在锅里,将糯米放在甑里,用大火蒸熟,倒在大竹匾里。那竹匾直径有一米二三,三四十斤糯米饭倒在里面都行。等糯米饭在竹匾里冻几天,再将成块的米团搓开散成饭粒,又在太阳下曝晒一周,晒干后的糯米饭粒在锅里一炒就变得白白胖胖,体积是原来的两倍多。这就是炒米,我们叫发米。

  在腊月下旬,年猪杀了,豆腐做了,灌馅糖也熬好了,又要开始做发米糖和花生糖。

  在熬灌馅糖时,还要将凝固的糖汁掼好做成饼状,我们叫蛮糖。做炒米糖时,先将蛮糖放在锅里用小火化开,还原成糖汁,再将炒好的发米倒进去拌匀,最后成了个发米球,将球取出来,在竹匾里的砧板上用菜刀将球压成两寸厚的正方形,再将正方形两寸宽的条状,又将条状切成正方形薄片,就可以吃了。发米糖不仅可以当零食,在正月里上山砍柴还可以当干粮。

  花生糖和芝麻糖其实合在一起的,将炒熟的芝麻和花生米倒在蛮糖里拌匀,然后切成薄片。特别是黑芝麻和花生在一起,黑白分明,视觉效果好。这两种都是油料植物,虽然味道好,吃多了容易起腻。

  发米糖和花生糖都用罐子装的,加上炒熟的花生,葵花籽也是用罐子装,还有腐乳,到年下,家里的罐子排成一条龙,都是吃货,这些都是不花一分钱的年货,吃起来都是纯天然的,不必担心有毒。

  现在由于外出打工,退耕还林,我们的生活方式也变了。不种田,地里的庄稼也没有以前多,好多地都种上了茶叶,青檀树。过年不熬糖,买一点灌馅糖发米糖,那种古朴的年俗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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