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又可敬的精神的散文

2018-10-26散文

  最近常常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间接地也把精神上的亢奋给搞丢了,也不晓得是天气热的原因,还是刚从老家回来,短暂离开后身体上的记忆尚未调整过来,总之就是工作上的事并未耽搁,每天都会照常上班,坚守岗位八个小时,直到下班。

  然对于文章,却与之前一段时间明显不同,时常会萌生感想,很多,很对的感想,交织在脑海,若是能够把这些感想整理出来,再添加些作料,细心调配,详加雕琢,定会成为一部堪比《人间喜剧》般的壮阔鸿篇。

  怎奈,目前的我对此竟仅限于想,或刻意的,或无意的,却不曾动脑、动手,挥笔将其绘入纸上,它们还都如原始状态下的钻石,未经打磨,仍深埋于地下,或山石之中。

  提起《人间喜剧》,它可不是一部书,而是巴尔扎克用尽毕生心血完成的,对于他所处的社会的淋漓记载与诠释。同时,《人间喜剧》也并非喜剧,它只是以喜剧之名流传于世的社会剧,而且还是真实的社会剧,这一点明显区别于那些打着社会剧名号的传奇剧。两者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社会剧描绘的是整个社会的缩影,包括政治、宗教、法律、人性、价值观等等方面。而传奇剧的侧重点则是某一个处于特殊时代背景的人,他的传奇一生。当然了,即便是悲剧,其中也一定会有喜剧成分的,但更多的还是悲剧成分,谁又能把悲剧写成里面的人物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呢?没有他人的笑,又怎么能凸显出自己的悲呢?

  我读过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那是一共二十四卷,由九十多部小说组成的时代大集、社会大集,里面的内容极其丰富,涉及面亦极其广泛,而且人物众多、形形色色,俨然一幅浩瀚博大、精细入微、栩栩如生、无与伦比的众生相、众生谱。记得以前每每读之,总感觉是那个时代的法兰西所特有的缩影,无论宗教信仰,还是价值取向;无论官员财阀,还是平头百姓;无论吃喝嫖赌,还是文化沙龙,在那样的时代,在那样的社会,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追求,在巴尔扎克生硬且冷峭的触笔下,竟是那么的贴切、真实。时而有风趣、幽默、浪漫的场景和对白,可给作为读者的我的感觉,并不风趣、幽默,也不浪漫,乍看之下,更像是裹着风趣、幽默、浪漫外衣的马戏团小丑,那些人的一言一行、一吐一吸,都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要装?显然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冷血、残忍、务实的本质。

  作为浪漫之都的法兰西,居然横空出世巴尔扎克这么一位并不浪漫,也不奉承浪漫的大作家,我的惊诧和讶异,是可想而知的。

  时过境迁,当数百年之后的我看到他的文章,以翻译成中文的样式呈现在我面前,从上学时就认定的法兰西之浪漫特色已渐渐地被自己否决。我没有否决巴尔扎克的触笔,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我只是在否决在他文中被不厌其烦批判的,属于法兰西的浪漫特色。虚伪的浪漫下那真实的私欲,巴尔扎克文章的高度、宽度和深度,构成了三维立体的空间,令人咂舌、令人恐惧,又令人不得不承认的空间。

  其实,私欲纵横、物欲横流、人皆为己的思想,并非当时的法兰西所独有,纵观古今,横眉世界,抛开时代所赋予的一些新生产物之外,其它的一切不都历历在目吗?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莫黛斯特·米尼翁、阿尔贝·萨瓦吕斯、贝姨、邦斯舅舅、夏倍上校、于絮尔·弥罗埃、贝阿特丽克丝……这些书名也好,人名也罢,乍看起来都是虚假的,是巴尔扎克杜撰出来的,他们看似陌生,可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陌生,但凡我们能够细心察觉,用心捕捉,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虚假,全都活灵活现地活在我们身边。一言以括之,巴尔扎克描写的人物,符合他所处的时代,同时并超脱了他所处的时代,是隶属于整个人类世界的形态,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万分庆幸自己能够在有限的生命里抽出大量时间详读其作品,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对我的震撼,对我的审视,对我的教育。我本来打算为巴尔扎克的作品写一篇读后感的,就像我读罢《托尔斯泰全集》、《鲁迅全集》、《莎士比亚全集》那样,只是我却偶然发现巴尔扎克所著之文不止于《人间喜剧》,还有六卷其它的作品,是他创作生涯前期的作品,一些并不入流的作品。别管那些作品在一些评论者们眼中是一字千金,还是一文不值,反正我是没读过,自然不好评价,只是这么一来,读后感的事便耽搁了。我极少去写某一部书的读后感,因为那样根本就无法了解到该作者的心路历程,以及其多年创作生涯的心境之波澜起伏。择名家之大作欣赏名家,那样是不对的,要将名家之大作、小作通通读罢,而后再去评价名家是否符合心中认定的名家,这才是最为正确的。为此,我有一阵子除却吃饭睡觉,整天都会趴在床上去读名家的全集,尤以外国的文学名家为主。

  我甚至想过要购买三十卷的《巴尔扎克全集》,到书店问了,有,但是价格很贵。于是我就想通过网络购买一套,哪怕装帧不是特别精美,纸张和印刷差些也无所谓,只要没有错字、别字,或缺篇少页的情况就行,即使字与字之间的缝隙被紧紧压缩,会严重刺激眼睛,也行。无奈,在网上搜了好长时间,得到的结果是确实有卖的,但价格还是很贵,是要比书店便宜些,但也便宜不到哪儿去。思来想去,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我有幸一览巴尔扎克之社会百科般的浩繁卷帙,除了我自己的喜好之外,更要感谢傅雷等翻译工作者的辛勤劳作。傅雷之于巴尔扎克,恰如朱生豪之于莎士比亚,若非这些学识渊博、态度严谨、呕心沥血、精益求精的翻译家们,我又哪里有机会感受到不一样的异国风情呢?在此,我仅代表我自己,向这些摘奇花异卉,并将其鲜艳、娇媚、芬芳传播世界的翻译家们报以衷心的感谢!

  我除了对巴尔扎克的文章甚为欣赏,对巴尔扎克著文的态度,更为欣赏。也许他的意念和执着,亢奋到无以复加的疯狂,乃缘于受迫,受那些债主们不厌其烦地上门讨债,进而使得他每天不得不埋头案牍、笔耕不辍,甚至不得不刻意借助咖啡的神奇力量,浑忘了昼夜之分,浑忘了工作和生活之分。

  我再也没发现另一个写作速度如此之快之猛,写作精神如此之强之狠的人了,抛开五体投地的尊敬和钦佩,还有痛彻心扉的悔恨和懊恼——我为什么就不能集中精神,专注于文章呢?是我还没受到逼迫,缺少压力?还是没有报社、杂志社,或出版商向我约稿?抑或是我的心智还不够成熟,不够稳重?

  原因应该是挺多,挺复杂的,而我,也在逐渐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心智,尽量不让一些毫无用途的东西拴住我,让我踯躅,让我停留,让我左顾右盼。一个人,该要去写的,大多是回忆,可该要去看的,应该只有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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