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爸一起赶路的那一年我只有4岁,天刚蒙蒙亮,安静的街道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青青的石板路上只有我们父女俩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风吹散了我的小辫子,红红的蝴蝶结一只绑在辫梢上一只不定散落在何方。略显宽大的水壶不停地拍着我的小腿,水不时地流出来,爸爸一只手拎着沉重的旅行袋,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我的小手,我一只手不停摸着自己已湿一大片的裤子,一只手紧紧地拽着爸爸的手。很多年以后,我对当时为什么赶路已十分模糊了,而紧跟爸爸,大手牵小手的一幕却深深印在脑海里,那一刻,我知道,牵住了爸爸的手就牵住了安全,牵住了依靠。
读高二的时候,我十七岁,不知是那个年龄段的叛逆还是假装成熟,我不太和男生说话,和女生的交流也很少,拒绝一切友好的机会,好象大家都这样。直到一次班里组织的春游,活动先爬山后乘船,别的同学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有说有笑,我依然独来独往,自得怡乐。不知怎么就落在了后头,下山时同学们已坐在船里,一数少了我,就开始大呼我的名字,我在半山腰听见呼喊就狂奔地冲下山头。意外总在一刹那发生,我的脚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钻心,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突然一下觉得自己很孤单。这时,一个话也不多的男生把手伸向了我,友善的眼神,温和的话语“起来吧!我牵着你。”就这样,我被他牵到了船上,那一刻,我知道,牵住了他的手就牵住了友情,牵住了关爱。
恋人之间的甜蜜是不言而喻的,双手紧扣,十指相交,漫步于街道,巷口,都市,以及村落。婚后的日子是平淡的,生活中的许多小细节都归于自然而忽略了。若干年后,走在繁华而拥挤的十字路口,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绿灯一通行时,他总在左顾右盼之际把他的右手伸向我,而后紧紧抓住我的手,象牵小孩似的牵我过了马路,到了马路那头,他很自然地放开我的手。几次以后,他一伸出右手,我就很自然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任由他牵着,我从不点破他,就如结婚当年爸爸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一样有了一份默契,那一刻,我知道,牵住了他的手就牵住了爱情,牵住了一生一世的守护和承诺。
而我最喜欢的是牵着女儿小小的手,把她软软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里,内心涌现的是温暖和甜蜜,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受保护者,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守护者,守护这上天赐给我的小精灵。孩子总有天生的独立性,她不喜欢总被你牵住,那会限制了她许多的活动空间,阻碍了她自由自在、天马行空的独立个性,而我总在一次次的拒绝之后一次次地努力牵住她的手,并一次次地告诉她,妈妈不准备放开你的手,妈妈将牵着你的小手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那一刻,我知道,牵住了她的手就牵住了责任,牵住了无穷无尽的牵挂。
记得一部韩剧里的一对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时,姐姐牵住妹妹的手热泪盈眶,那一句台词:“那时我怎么就放开了你,如果不放开你,我们该多么幸福,这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总让我感慨万分,是的,人生是由无数个片段拼凑而成的,每个片段都震撼着你的心灵,也许你已忘记,也许你才刚刚记起;人生也是由无数次牵手组成的,每次牵手都温暖着你的心灵,也许你已疲惫,也许你才刚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