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便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一片,是麻雀的声音。这声音杂而不乱,像极了孩子们玩耍时开心的嬉笑声。其实,我是被它们吵醒的。在这偏于城市生活的小康乡村,已经很少有人饲养家禽了,在这边我是听不到在家乡时每天天蒙蒙亮就亮开嗓子的雄鸡的声音的,而麻雀却填补了这一空白。告诉你,若是想睡个懒觉,门儿都没有。
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窗户,我看到了这群小家伙。
它们异常活跃,在地上蹦蹦跳跳,有的成双成对,有的三五成群,人从阳台上鸟瞰下去,地上纯粹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仿若两军交战一样。不过它们可不是在厮杀,完全是在觅食。倘若有人靠近了它们,便齐刷刷“噗”的一声飞起来啦。一会儿,在不远的树枝上,或电线上,或窗口的铁架子上,你又可以见到它们的身影,每一只,都像是复制出来的,灰灰的羽毛,圆圆的脑袋,翘翘的尾巴,灰白的腹部,那句“口头禅”依然是“叽叽喳喳”,好像在说:“嘿嘿,笨蛋,有本事就来抓我呀!”
虽是如此,但它们也不会就此有丝毫松懈,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一只在注视着你,若果你有什么举动,它们会再次飞到另一个地方。等你走开后,它们还会再飞回来,像是往天空扔出一团揉皱了的纸团似的,这大概是地上的残羹败炙在吸引着它们。
在这之前,它们只不过是单独的一只或两只出现在地上,若是看到一粒米绝不会一个“人”吃独食,而是立马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呼朋引伴。在附近活动的同伴们循着声音,翙翙地飞来了,不一会儿,地上又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乍一看,只不过是一个个黑黑的在地上活动着的小点儿,若不是集体聚集到了一起,你恐怕很难发现它们。
这让我不由想到了孩提时捕鸟的情节。
在地上支一个竹筛,筛子下面撒些秕谷,然后取一根系了绳子的小棒支起筛子边缘,人拉着绳子的另一端,藏于隐蔽一隅,待麻雀进入筛子啄食,迅速拉动绳子。哇塞,那时筛子下边不定能罩住多少只麻雀呢!于是乎,就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了。而这,和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捕捉麻雀的情景是相宜的。
但是现在,是没有人会这么干了,或者说,大家根本就不懂这种捕鸟方式,更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付诸行动,因为着实勾不起人的一丁点儿兴趣来。现在的孩子,钟情于玩具,于是乎,麻雀便铺天盖地数不胜数了。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倒剩饭剩菜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倒是给麻雀们提供了很好的美食资源。
小家伙们吃饱喝足后,或聊天,或吹牛,或打情骂俏,或追逐打闹,好不快活。总之,它们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自己的事情可干。而娱乐活动一旦结束,也就是日上三竿,它们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这个季节,它们忙着筑巢,繁衍后代。在我们暂居的村子,几乎每座房子的墙壁凿来输送太阳能热水的洞孔里,差不多都居住着一对麻雀夫妻。嘿嘿,还真是给它们提供了一个既安全又温馨的小家哩。
而那些“早恋”的小家伙,还真是迅速呢,我在阳台上锻炼的时候,分明听到了它们的孩子在某个洞孔里嗷嗷待哺的啾啾声。做父母的,总不会走得太远,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们。于是在听到孩子们的呼唤后,立马就出现在巢穴的周围了,而且嘴里还叼着虫子呢。这回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你也啾啾,我也啾啾,它也啾啾,好像是在说:“妈妈,这条虫子给我吧!”另一个则开始不服气了,高声道:“不要给它,那是我的,妈妈!”还有一个说道:“妈妈,他们都不是好孩子,每天依着自己个大欺负我,你还是把那条虫子给我吧,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它们就再也不敢对我放肆了!”至于妈妈最后把虫子分给了谁,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当妈妈的一定是经过好一番斟酌才下的决定的。我只看到,那只灰灰的家伙,过了一会儿,“扑棱”一下,从巢里飞了出来,一转弯就消失在了墙棱处。随即,巢里面便归于平静了。
然而这个时候,那只麻雀又出现了,嘴里同样叼着食物,和刚才一样,环视一下四周后,便钻进了巢穴,于是那些小宝宝们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啾啾。我在想,怎么这家伙这么迅速,刚刚才出去的,一下子就又飞回来了,而且飞回来的方位正和它飞出去时相反,再快它也不能这么快啊?哦,对了,想起来了,麻雀属于雌雄轮流孵卵的鸟类,大概喂食小宝宝们的责任亦是如此。嗯,一定是这样子的,因为麻雀在我心中从来都是那种尽职尽责的鸟类。
日暮西山夕阳西下,它们又成群结队出现在行道树上,叽叽喳喳窜来窜去,实在是高兴得不行,大概像得了西川的刘备。然而,我是知道的,千叶茂树里,是有很多很多虫子的。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群小家伙,看着它们每天忙忙碌碌,不为名利,不为金钱,不为地位,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嫉妒、怀恨、憎恶、觊觎、陷害,有的只是每天的开开心心和快快乐乐,如此,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