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中的第三十个年头,伴随着鞭炮声声越来越远。一周的年假飞也似的过去,经不起思量。
年,被过得越来越宅了。从暖气包围的地方回到家里,真的就只愿窝在炕头上,任屁一股被烫得生疼都不愿挪窝儿,手都不愿意拿出来,更不必说还去擦个玻璃啥的了。一张脸吧,出门基本就罩着大口罩,还是开始呈现红紫色,伴随着缺水的轻微爆皮,嗨,地瓜脸啊,真不能想象自己二十几岁的年华是怎么在这冰天雪地里欢天喜地的。按说天气是越来越暖了,村头的五龙河上再也结不起厚重得足以供人们穿行的冰,人们穿的越来越羽绒,越来越保暖,却越来越经不得寒冷的侵袭,大抵是被暖气骄纵的吧。
年,被过得越来越虚了。小时候好盼望过年,过年有大鱼大一肉,有纯肉馅的饺子,有各色的糖果,有期盼已久的新衣,还有那推都推不掉的压岁钱,而今,鱼肉、饺子、糖果、新衣,都不再有任何吸引力,压岁钱也越来越遥远了,年,就只剩了虚增的年岁了,甚至,就连年的一团一圆味儿也没小时候那么浓了。年二十九午饭,弟弟跟弟妹在丈一母一娘家吃的,晚饭,我在奶奶的家吃的,似乎要有很多话说的两顿饭,也就是匆匆吃过而已。
年,被过得越来越淡了。小时候,小年以前是要"扫灰"的,那是个浩大的工程,家里所有能搬动的家什都要给搬弄到院子里,然后家里积了一年的灰尘,连同那些隐藏的秽气都被清扫干净。依稀记得当年姥姥那个小小的院落里摆满了大小物件,纸糊的笸箩,泥铸的罐,古铜色的杌子,酱色的大一抽一屉,统统都摆在陽光底下,姥姥拿个鸡一毛一掸子,头上顶个防灰的围巾在那里扫啊扫,任陽光倾泻,仙女一般。大扫除中偶尔会翻腾出一些稀罕物件,什么青铜的鞋拔子啊,带了玲珑小牛的簪子,不知哪个年代的大铜钱啊,总是够我把弄老长时间。而今,也可能是家里没了那些个方便搬弄的盆盆罐罐,"扫灰"怕是再没了兴师动众的架势,只是擦擦桌子,掠掠浮灰而已,姥姥家那个温暖的小院子也早就翻新被水泥浇筑,陽光再撒进来,也没了那种叫人想舞蹈的感觉。工作以后,总要等到二十八九才能回家,所以那些做枣鼻子,炸果子不再亲见,但是感觉上这些原本随年而来的隆重仪式,也越来越淡了。
除夕夜,6点多就开始串门拜年,不到8点,大家就开始各自散去,看春晚,打麻将或者打牌去了,再也不用点香守烛到半夜;
大年初一早上只能听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了,很少人早起争放头声炮了;
彼此口中的"过年好"感觉含诚量越来越少了,说多了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俗套;
年轻人拜年磕头得越来越少,给"老母老母"上供的东西倒是越来越花哨了,可是敬畏之心越来越少了;
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无所顾忌,所以,我们离年,也越来越远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