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询民间陶瓷的肌理语言论文

2020-04-14实用文

  引言

  “肌理”即纹理,是陶瓷表面人为形成的在视觉或者触觉上可感知的多种材质质感的纹理。其中有用眼睛感知的视觉肌理,如陶瓷表面的花釉等;用手触摸感知的立体触觉肌理,如:陶瓷表面凹凸起伏的纹理等。这些肌理形态既产生形式美感,又体现了牢固、防滑、清洁等功能方面的价值。当然,民间陶瓷肌理形成的方法很多,如对泥材本身质地的利用、工具的选择与使用方式、陶瓷釉药的调制、窑火的运用等—给陶瓷带来了丰富的表现可能和多样的趣味表达。

  肌理形态的差异,建立在因民间制陶工艺不同而从制坯、釉药或烧成演绎出来的手工方言之上。它反映各地域的特殊性,给人以视觉和触觉的不同感受和由此唤起的阅读体验。那些陶瓷表面肌理色泽、纹理中蕴涵着不易尽述的审美效果,斑驳的特殊意趣融化于造型之中引发不同层次的审美:实在而妙趣、粗朴而古雅、土拙而韵度…从中释放出来。肌理形态在陶瓷材料和制陶技术之间风格各异,在乡土传统和现代意识之间丰富多彩。

  1.手艺的直觉中涵盖的坯面肌理

  泥材本身的质地生产了一种肌理分析,对质感的一种分析,不仅与泥材的泥性,而且与所有工艺、烧制关联起来,不仅它们的色泽,还有它们的形态,它们的风格。这里的肌理也不是相同的肌理,因为与地域有一种明确关系而各具差异产生多样性:它是自然的,它是给定的,它不仅由大自然来安排,更由制陶术生成肌理的存在系统的价值,也就是要把砂粒物加以利用的必要性,或使之做出贡献的工艺的必要性。它们从功能上支撑造型,它们从耐受性上支撑无窑或简窑烧制。

  由此,砂器注定要在一种内在的、一种自身的内化之下,甚至带有控制的意思,通过泥材砂粒物的占有和比例,肌理被置于质地的基础之上,肌理派生的、外在的效果既是针对泥材的说明,也是针对工艺的真实可靠;既是针对功能的决定,也是针对烧制的选择。砂器萃火上油的冷热相遇,以一种合理的冒险模式,说明了这种肌理性是如何获得类金属色泽的:肌理意味着砂器可以获得的颜色、光泽和外观。在其中有一种金属性的相似,或金属感印象。这些砂器唤起了对金属的假想,而肌理则成了其一部分,这个部分又受到金属性假想的改造。

  海南黎族陶器则是另一类型。“塞子若”树皮液产生一种强化的能力,在渣渣作响的萃火上油过程中产生的一些黑红点状、或片状斑斑油彩,在每一个陶器表面升华出肌理,表示一个强化的过程。“塞子若”功能并不是在故事或巫觋中杜撰出来的,它来源于自身携带的效力,更在炙热的激发中实现萃取。如此获得的肌理是与油彩不可分的,因为在真实的强化与非装饰之间有一种偶然的装饰。正是在油彩形成中,肌理才得以存在,陶器的形象才得以认可。在篝火式焙烧中,“引子陶器”的秘密在于,它表示与其完好无损的理想状态相关的一种秩序,它潜藏着一股积极的力量,肯定祈祷与愿力:待烧制的陶器将通过油彩肌理而与最可靠的完美相关。

  出于装饰本身的感官目的来使用肌理的做法非常普遍。坯表面肌理中,花纹拍印法强化了肌理的有机特性,而这种技术本身能够制造出凸和凹的触觉效果。想要推动装饰中材料本身的表现力,并且保留材质特征,花纹拍印法是实现这些目标的一种恰当的手艺方式。这种装饰效果的实际实现是以造型的创造为基础的,每一次拍印对应一个造型部分,代表强化造型的一次做工,但也实际实现了所拍印的纹样以某一特定的连续顺序分布。同时,釉面提升了它的感官效用,能够影响感官上的情感体验。这是通过将复合色彩的情绪扩散来实现的。

  坯表面肌理,多藉以各种花纹的木拍或陶拍的拍印成形。于重叠中见规整、朴野中得含蓄、纹理斑驳中见涩辣腾然,洋溢着乡土气息。坯肌理中有旋涡纹、同心圆纹,有千枝参差的印线纹,有“吉利深长”的回纹,植物纹中有若“花之夭夭,灼灼其华”,有如“风吹花蕊闹”;动物纹有纹中鱼可百许头等;每一种纹样形象都由自由活跃之节奏的交织,组合出一种与“和谐”相联系的因果关系。同时,这种粗糙、凹凸带来的涩感,正是肌理语汇中可珍视的审美意趣。

  技师们通过拍印增加了材质美感,为泥材的材质美增加了解读的内容,这一过程发展出了一系列具体表现。纹样拍印制造出细节,生产出材质美感的具体外观,通过坯表面肌理的具有立体触感的真实特性,能够体现出那种具体的泥材可塑的浪漫。作为结果,坯表面肌理将具体的触摸转换成为视趣,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很好地为感官上的审美扩展遐想或方向:与感官相关的情感内核将由肌理所承载的内在共鸣来说明。这样,拍印劳动的经验和艺术性的结构就结合起来了。

  让观者感受一件陶缸的肌理性装饰,来进行清晰的讨论—如图簇簇肌理花。

  技师用花锤锤打陶缸原始坯面,制造出凸出的花形。在边缘上,花瓣向外隆起,给出一种立体的凸出。更多的锤打能够让每个花形彼此连接,制造出花状肌理感纹饰。在中间留有未动的坯面,用来对应凸出的花体。这些凸出,不仅仅呈现了花簇的形态,还制造出有韵律的深浅,这些深浅让视线能够随花丛的显隐发展,深入浅出,进退有律,使观者享受了一次视觉趣味之旅。

  2.釉药“魔法”幻化出的釉面肌理

  不同于坯面肌理是从泥质内在发放出来的东西,釉面肌理、形态和颜色则是通过覆盖坯面来实现自身,并由窑烧来引发。釉的发展拓展了色彩的表现力,展现出不同的色彩肌理。釉面肌理是配方差异的,复杂的,窑变的,多在浓淡、深浅的色彩对比中突出,于浓淡中见斑澜,深浅中得缤纷。单色釉面的缩釉、疹状“小米泡”、釉裂等也造成肌理,发放“缺陷”的活力。其中有“江南雪,轻素减云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有“北风吹雁雪纷纷”,“鱼吹细浪”,“月落乌啼霜满天”,“山色空蒙”,“飞花渐欲迷人眼”等都充斥着自然意象;派生出对自然的审美模仿,而这种审美模仿又是非雷同的、乐观主义的、装饰信条所依赖的。正是这种色像形状以取意,纹情理趣以取势的联系成为诗意的逻辑对等物。

  釉面肌理代表了另一种装饰的途径。色彩、纹理、涩润等这些因素的综合决定肌理的样貌,决定这种肌理呈现怎样的装饰。因为所有这些因素本身都具有创造出装饰的基因。色彩上的深浅浓淡,纹理的有机特征,涩润所体现的质感、触感等这些因素确实构成有机感的基于审美的共鸣和遐想的连接的装饰形式,总合出釉面的“内在风景”:它们事实上生于我们复杂的内心之中,每一种肌理都在我们眼中聚集最大量的相似元素构成我们眼中的雨雾烟雪、枯冬荣春,并通过心理补偿的过渡相互关联起来。

  现在,可以轮流探询两类釉面肌理中的趣味。首先来接受釉层深浅色差对比的错觉,通过对其错觉的认可来有效地体味外观。如果釉层深浅色差展示出的阳形和阴形的可辨识性提供遐想的话,就能获得满足。并能在这里参与某种视觉的游戏,通过对比阳形和阴形的形状、大小和色差来实现。而且通过对此三类因素所提供的外观进行的对比认知,就能将得到的某些感受生动化。并且,获有一种基于形状、大小和色差对比之上的享受感。

  另外,釉面相对的凸凹形态直接涉及了肌理的可触摸性。通过触摸,捕捉纹理细节而获取满足。例如具有凸凹涩性的纹理提供的浮想,或比那些光亮明滑的外表更有趣;还如对孔洞泡圈等涩感纹理进行抠、掰、摁的触动,或比明滑外表更具娱乐性。在对凸凹涩感肌理的讨论中,那些使人感知的真实就是触、摸和纹理特征之间的必然关联,且在一开始,就在视觉的点上遇到了触觉。在这里,通过凸凹涩感和形状,可以实现肌理依赖于观者对某种具体的感知来进行体验的价值。

  在釉面肌理中,观者要随着釉药所创造出的形态或进或退、上下起伏地进行体验。可以沿着须爪样斑线穿游迷道,并且不时从阳形跳向阴形;或者受到某种触动浮想的形状吸引,沿着泡圈滑行,进入泡泡的伏凹处—视觉会在游离间隙中放大错觉。这些花釉是体验的引导与基础,本身足够有趣、没有开始或结尾,始终是繁殖的连续变体。釉面肌理会让观者在某些点上停留,让他们经历一些特别的体验。这些体验将提升经验特别的感受,并会扩展釉面的解读。

  在色釉彩绘的例子中,肌理感凭借色彩的对比、厚涂以及纹样的设计站在视幻的临界展示这明丽异域的绘饰观念承担起把平面转化成空间的任务—在这种对比中,色彩强化出层次;厚彩涂色增补出凸凹感;圈形纹样从内向外发散带来音波状放大或从外向内收束形成旋涡状缩小等等视幻效果。事实上,可以将这种肌理描述为把视幻提高到直觉的水平,这些肌理就镶嵌在视幻之中。当然,这里的肌理是被描绘成一种具有空间感的东西。在这里,肌理和视幻总是在一个连续的过程中相混淆。

  3.肌理的劳动:向审美转移

  可以看到,技师们赋予肌理一个审美的普遍价值,在这个价值上纹样—外表的范畴被一分为二:一方面是坯表面肌理—手艺的直觉,另一方面是釉面肌理 — 釉药“魔法”。对这些坯表面肌理或者釉面肌理进行的个性化表述,不只是一种感性般的热情。他们引入肌理,尽管结果可能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是这些肌理必然涉及色彩、纹理等的作用发挥。所以,技师们会令色彩、纹理等因素制造出合适的观看效果,同时又运用经验对其进行控制。

  肌理的审美,依赖于这些纹样的形状、色彩、凹凸、涩润—这些必须能够激起我们对其视觉体验所带来的感官反应:指把纹路形状作为引发遐想的兴奋的一种刺激,指把深浅色差作为制造视幻的新奇的一种错觉,指把凹凸对比作为造成立体感的印象的一种快乐,指把涩润糙滑作为真实触摸的娱乐的一种满足;更指把所有这些要素作为综合品读的观赏的一种享受……作为感官的消费的一系列情感和感觉,可能成为我们对品位肌理起兴趣的原因。因此,肌理性装饰就是通过制造质感在感官上的效用而产生的游戏。技师们还通过对肌理元素的异化来制造出类似的性质,从而使得器物获得一种独特的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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