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之量化自我

2020-06-23实用文

  在生活的很多领域中,数字的存在天经地义:账户余额、租金、待售汽车的性能,所有这些都应该用准确的数字表现出来,而不只是用模糊的概念或感觉来描述。在私人生活中,数字却是禁忌:如果有人不是写日记,而是在Excel表格中填写数字来记录每天的生活,肯定会被周围人认为性格乖僻,甚至疯狂。

  最近几年,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2007年,世界著名科技杂志《连线》记者凯文?凯利和盖瑞?伍尔夫提出了“量化自我(quantified self)”的概念。在专业体育和医疗领域,精确测量身体数据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如果普通人也开始在日常生活中观察自己、量化自己,会怎样呢?

  伍尔夫说:“这是一种医学研究,它只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那就是您自己。”他和同事凯利认为量化自我运动的出现和流行有四大原因:首先,使得自动测量变为可能的传感器越来越小巧、轻便、廉价;其次,越来越多的人随身携带智能手机,它包含很多这样的传感器,比如带有GPS定位功能的运动和加速度测量仪;第三个要素是最近十年社交网络的发展使得私人信息的分享变得越来越普遍;最后,云端的发展使得来自不同渠道的数据得以快捷、方便地搜集、整理,以及最完美地加工、调出,比如以应用软件的形式,在智能手机屏幕上,用彩色曲线和条状图描述一天的日常生活。

  这种潮流最初只局限于硅谷的一个互助小组,如今却已成为一种全球现象,并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在很多苹果店中,一整个架子都摆满了手环、夹子和其他可以测量自己的小仪器。苹果公司已经为它的一款耳机申请了专利,不管是听音乐还是打电话时,这款耳机都能自动测量人体的脉搏、体温和血液中的含氧量。加利福尼亚公司Jawbone开发出一款能够白天监控活动、晚上监控睡眠的Up智能手环,目前估值已经超过30亿美元。

  可以确定的'是,“量化自我”是一项充满热情的自我追踪记录活动,而检测和观察的内容、动机和目的则因人而异,差别巨大。

  迪特里希:多走路多慢跑

  来自柏林克罗伊茨贝格区的霍尔格尔?迪特里希开始自我测量的经历可以说非常典型。这位36岁的技术狂人在柏林“量化自我小组”见面会上说:“我听人说起这些能测量日常生活各种数据的小仪器,心想真是酷极了的新玩意儿。”这个小组是个松散的组织,成员全是男人,他们每两个月碰面一次,互相交流自己测量了什么,从中学到了什么。迪特里希给我们看他的Jawbone手环和一个追踪器,他用两者来记录自己的日常活动。该小组很多人都在手腕或腰带上戴着类似的仪器。迪特里希说,他很快意识到,他很少做到仪器推荐的健康生活方式――每天1万步。他开始更常步行,不久开始慢跑。“我开始在藤珀尔霍夫区跑步。在此之前,我还从来没有锻炼过。”这位网络顾问说,“最初只是因为我能看到我的数据记录,慢慢地我发现,跑步能给我带来快乐。”

  迪特里希没有使用分享功能,借此他本可以将已经完成的慢跑距离、爬过的楼梯级数或消耗的卡路里数公布在脸谱网或推特上。“我喜欢观察自己,而不是和他人作比较。我的很多朋友也对总是有人刷屏公开自己信息的行为感到烦恼。”夏天他会开始跑半程马拉松。如果没有这些小仪器,他可能不会发现运动的乐趣。“有时我会收到邮件提醒,比如我上周步行距离缩短了,或是周三常常运动不够。这是个很好的鞭策,提醒我以后注意。”

  此外,他还开始收集关于自己的其他数据。“我没有具体的目标,也没有想要解决的问题。”他说,“了解自己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比如说他将一款软件设置为每天晚上22点37分准时给他发送一份调查问卷,询问他一天的生活情况。“比如我是否和家人聊天,是否喝酒。”这是一些就算没有软件记录,他也清楚知道的信息。“记录下来,能够更好地审视自己。”迪特里希说,“比如我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喝得太多,然而通过观察记录,我发现自己几乎每晚都饮酒过量了。”他得出的结论是:禁酒10周。

  他承认,这种观察自己的角度确实有些滑稽:真实的自己和希望成为的更好的自己之间划清了界限。“量化自我正是一种自我完善的方式,最终目标是能够接受自己的现状,这样人就归于完全的禅境了。当然,在做到这一点之前,我还是先乖乖跑步吧。”

  克莱恩:测量效率

  28岁的瑞士人布莱恩?克莱恩两年前发现了观察自己的乐趣。除了定期监控自己的步数、营养、体育锻炼和支出情况,他还重点记录自己集中注意力的情况和工作效率。

  起初他使用了一款名为“拯救时间”的软件:它会记录他每时每刻的动静,包括他在电脑上打开了什么程序,在哪些页面用了多长时间。“它将直观的数据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眼前,”克莱恩说,“但它并非总是能够说明真实的效率。”比如发邮件的时候,他可能在有效利用时间,也可能在虚度光阴;浏览新闻页面时可能是在调查研究,也可能是在分散精力。

  于是克莱恩开始手动记录:他将自己的工作时间分成25分钟的小段,连续记录自己在做什么,专注程度怎样。结果是惊人的:短短半年的时间,克莱恩的工作效率就比刚开始进行记录时翻了一番。“在有意识地填表记录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克莱恩说。他拥有国民经济学和哲学硕士学位,目前刚刚完成了他的心理学硕士学业。

  此外,量化自我还有助于研究生活的各个方面之间的紧密联系。比如,克莱恩每周斋戒一天,他觉得自己这天注意力特别集中,也非常有效率。但是一年之后他分析自己的数据,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但我内心仍然这样相信着,”克莱恩说,“可能还有一个我没有考虑到的影响因素。”

  尽管如此,他对自己的实验仍然非常满意:它不仅让他变得更加有效率,同时也帮助他制定了更加实际的目标和期望。“现在我知道,我在一定的时间内能够做到哪些,也能清晰地看到我工作上的进步,我觉得这非常能激发我的积极性。”

  除了工作效率,克莱恩也曾用一个脑电图额带检测过自己的睡眠。“我能看到,我只在前2/3时间处于深度睡眠和半睡眠阶段,清晨基本就是没睡着的状态。”于是他决定将自己的睡眠时间由平均6个半小时减少到5小时45分钟,实施起来效果非常好。

  马克西米里安?哥茨勒尔:优化身体

  在自我量化运动还没有发展为今天的规模时,哥茨勒尔就已经开始自我测量了。“10年前我参加了美国大学生篮球赛,”他说,“我们定期接受专业检查,从体脂、弹力、跳跃力到血常规。”哥茨勒尔认为,正是那时的经历激发了他用数字记录身体的热情。

  和霍尔格尔?迪特里希、布莱恩?克莱恩一样,哥茨勒尔也是当地“量化自我小组”的成员。他认为自我测量者们坦诚而友好。“就算是新人,也会很快受到热烈欢迎。每个人都喜欢交流,就像家庭成员一样亲密。”对于如今已经29岁的他来说,打篮球只是业余爱好了,但他仍然和以前一样观察自己的血常规。“当我注意到,我的维生素D和微量元素水平偏低后,我开始调整自己的饮食,并额外补充维生素D。当数值都恢复正常之后,我也明显感觉自己健康了很多,虽然不能排除只是心理因素的影响。”哥茨勒尔的榜样是蒂莫西?费里斯(Timothy Ferriss),他通过出版《4小时的身体》一书带动了“优化自己的效率、身体、营养”活动的流行。

  定期检查的血常规不仅过程麻烦,而且费用昂贵,这让哥茨勒尔感到很沮丧,同时却也催生了他的一个商业灵感:他和一个朋友、两位医学顾问一起成立了一家名叫Biotrakr的公司,其宣传语是“建立在你的身体数值基础上的私人健身教练”。目前该公司还处于试运营阶段。哥茨勒尔为50名用户寄去了工具包,测试整个工作流程能否正常运转。用户用刺血针为自己取血,然后将血样匿名寄送到公司实验室,而相关数据会被传输到Biotrakr的网页上。“用户可以方便、匿名地查出自己的血常规值,我们会帮助他们分析,这些数值是什么意思,他们可以做些什么来应对。一切正常当然最好,万一有问题也是越早发现越好。”

  哥茨勒尔知道在健康这个主题上,数据保护非常重要,而且从法律层面来讲,他的公司并没有做出医学诊断的权利。但他仍然相信,Biotrakr的服务市场广阔:“目前主动量化自我的人还是少数,但他们的数量肯定会越来越多。我们想借助Biotrakr,为广大消费者提供一种工具,让他们只用花很少的钱,就能过上尽可能健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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