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雨水过后暖一阵儿冷一阵儿的天气让我身体略有不适,赶上一个百无聊赖的星期天,妻子说与其如此在家闷着倒不如去城外透透空气,这对一向厌烦生活枯燥的我来说,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我俩略作斟酌,选择去了西山里的扁鹊庙。
春风料峭中的扁鹊庙很是冷清,草犹未绿,秃秃的山石上几株千年古柏显得苍苍郁郁,庙前游人稀少,正对庙门的大石桥上,摆着些小摊,几个当地村民坐着矮凳斜靠桥栏,一边无精打采闲聊一边兜售山货。
小伙子,带点山货吧?我的脚刚迈上桥,旁边传过一声颤巍巍的吆喝。
我扭转头,摊后一位穿棉袄裹头巾的老太太正满眼期待望过来,我暗想这老太太真是烦人,我这边连景区大门还没进,她就急着喊客买东西,不看时候,生意有这么做的吗!不买,不买。我没好气的应道。
带点山货吧,俺这里有柿饼、核桃、黑枣、苹果,都是自家收的,来-----看看,带上点吧!老太太笑眯眯的自顾自介绍,根本没注意我的脸色。
我的眼睛不情愿扫过摊子,看见除老太太说的东西外,摊板上还有一块块摞着土红色的酸枣面,于是随手一指问道:那个怎么卖?
四块钱一块,十块钱三块。
十块钱四块卖不卖?我故意想逗笑一下这个不知眉眼高低的老太太。
老太太稍沉默了一下,嗯,给你吧。小伙子,真会还价!
我骤然产生一种上当的'感觉,略带懊恼的回了句:我都是小伙子的爹了,啥眼神?算了,不买了。
你尝尝再说。老太太满脸的笑,她说这些酸枣面都是她用自家树上的枣手工碾磨的,尽管看上去粗糙些,味道绝对纯正,现在人们大都用电磨制作,一块块看着光鲜,但没了酸枣味,机器不比人哪!我老太太有的是功夫,过了秋,收了枣,我可以在屋子里慢慢碾磨一个冬天。
我似乎被老太太的话说动了,凑近摊前,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一股酸溜溜的甜,说真的,这东西好多年没吃过了,可嘴里的味道竟那么熟悉。这不由让我想起裹着小脚的奶奶,记得小时候去奶奶的屋子,桌几上常放着一包粗草纸半裹的酸枣面,奶奶每次见到我,她都会摇晃着微驼的身子,掰一块给我或者冲泡一碗酸枣面水给我喝,那记忆中的味道就像我现在嘴里的一样,好酸好甜!
不错嗨!真是小时候的味道。我对旁边的妻子说,于是挑好四块酸枣面,递给老太太十元钱。老太太满脸皱纹都凝成笑意,她把酸枣面装进塑料袋,回手又从摊板上拿过一块说:既然觉得好吃,这块是送你的,自家东西,不在乎多一块少一块的。
接过老太太递过的酸枣面,我突然有了一种难为情,在她质朴、憨厚的笑容面前,我觉的自己少了些什么。诚然,在人生短暂的旅途上,在你遇到的相识、不相识的人之间,如果都能像这位老人一样多一点简单,多一点真诚,多一点给予,多一点满足,你的生活和内心就不会那么焦躁和无聊,幸福,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它就存在于像这样的一块酸枣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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