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寒风呼呼作响，老A身上单薄的冬衣挡不住袭来的阵阵寒气。咳嗽，跺脚，在屋里折腾了几个来回之后，他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坐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沙沙地写了起来：
“叔，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您能不能……我知道，资助一个学生——连续四年——这很不容易，但我实在需要这学期的学费呀！您放心，今年一毕业，我就可以找工作了，很快就会把钱还给您的。——艾正国敬上”
信寄出后，老A躺在宿舍的床上发呆。小时候，家乡遭了洪灾，自己成了孤儿，乡亲们东拼西凑才供自己念完了高中。后来考上了大学，实在没钱交学费，所幸的是自己的成才事迹被市里一家报纸登了出来。打那时起，一个叫李永田的老人就开始汇钱过来资助自己上学，三年多来从未间断过。但老人从未与自己见过面，只是有一次老人在信中提到，想要一张老A的照片作纪念。但老A为了省钱，没去拍。他想，自己也快毕业了，一有了钱，就去看老人家，几年来的这份情不是一张照片就能还清的。
正想着呢，门开了，是辅导员。“小艾，学费的事……”辅导员清了清嗓子，“学校也很为难……”
老A坐不住了，他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照着信封上的地址，老A找到了老人家的住处。
老A张大了嘴巴：好大好大的一片垃圾场，旁边一所小屋孤零零地立着。风一吹，白色的塑料纸漫天飞舞。
老A呆立了许久，一个捡垃圾的妇女走了过来：“哎呀呀，你是老李的儿子吧！这地方不好找，你还是过来了啊？你怎么舍得让你爸爸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哇！老李跟我说他有个儿子在大学读书，可他连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让我怎么相信呢？唉，没想到，他还真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呢……”
老A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了，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他不敢想像，自己三年多来的巨额学费是老人靠一点一点捡垃圾捡出来的！而老人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张他的照片，好让别人相信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第三天，垃圾场的旁边多了一块木碑，上面写着：“先父李永田之墓。儿李正国立。”老A在一旁烧着一张自己的照片，嘴里喃喃着：“父亲，原谅你这个不孝子吧……”
老人的遗像含笑不语，只有那照片的余烬，化作片片黑色的蝴蝶，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