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初冬,傍晚。
地点:某家属院
人物:逢春——男,28岁,某采油厂工人
梅花——女,26岁,逢春之妻。
〔大门外的广场上放着流行音乐、公路上有汽车通过。
〔逢春手中提着礼品袋,梅花强硬地拉着他,走上台。
逢春:好我的梅花哩,不敢么,这阵儿天还没黑,咱两个拉拉地做这号价事叫别人看见了咋丢死人哩,照我的想法,这个事咱还不能做。
梅花:怕什么哩,咱还怕谁哩,现在这号世道么,这号价事还不是很正常的。
逢春:不能么,叫个熟人看着了咋把人臊死了。
梅花:看把他这憨大大,你脑子里该不是进了纯净水了么,这个世道谁要是办个事还不是先活动哩,你说么,人家油田公司给厂里分下来一个到专业学校进修的名额,你还不活动,还说是这回了的咋是轮也轮到你啦,一天价就是光棍梦媳妇哩一尽想好事,(逢春准备说话梅花仍说个不停),我有一回听着四个女人拉话哩,都说这次人事调整为什么没被提升。第一个说她上边没人。第二个说她上边倒是有人哩,但不扛硬。第三个说她上边有人哩,也扛硬的哩,可她在下边没活动。第四个说,她上边有人哩,也扛硬的哩,她在下边也活动了,但没出血。咋你看看,现在办个事情光有人、光活动不出血还不行。咋不要说咱这么大的事了,这可是关系到你前途、命运的哩。
逢春:你咋再不要听人胡说哩。
梅花:胡说?象这样的机会已经错过几次了,前几次你倒说能走成哩,咋该走哩么,那一回不是叫人家给挤下来了,你还不吸取教训,和你一块的不是党委成员就是科长,再不了就是挣下钱了,看你哩,连个副科长也没当上,人家婆姨娃娃一天价穿的明光刺朗的,能的喀盈盈的。
逢春:你说前几次/那都有原因哩么。第一次听说人家领导又不是没考虑咱,但上级的要求是要有文凭的哩,那条件是硬的么。
梅花:那第二次咋还没走成?
逢春:第二次领导也考虑咱着来,但人家的条件是要有职称的哩。
梅花:职称?职称怕么还不是人做的?
逢春:我说你这个人,想的常是可简单哩。
梅花:那第三次咋还没走成?
逢春:第三次,第三次那个情况我又不是没给你说过,当时我正压裂跟哩,正到了关健时候了,我要负责任哩么,我咋能开哩?
梅花:走不开,单位上有了屁大的个事你都走不开,这家里有个事你屁股一拍就走了。有个价事那里还能抓挖起个你哩,就说去年冬里怕么,顿下那来厚一层雪,咱小孩感冒发烧到39. 7℃,要是你在来些该引上看走,可当时家里就我一个,无抓无挖的,你又不是不晓的我,一到天黑我连院里也不敢出起,可到了那个时候,谁还再顾那来多哩,哎呀,人逼到那个劲上了还厉害哩,把喜儿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医院里, 医生说好亏来的及时,要不然就把喜儿烧坏了。人家倒说是好女不嫁石油郎,一年四季守空房。你晓得我有多难?
逢春:难,确实难,这我又晓得哩么。可单位的那个人不都是这个?
梅花:都是这个?你看人家三锤包个钻机,常在家里哩,钱怕么谁晓挣下够多少了,婆姨的是流行个什么衣服穿个什么,手机换了四、五个了,才又换了一个,人家作能的说她的这个手机还带m什么四来着,还能看电影哩。
逢春:什么四、屁四。
梅花:哎,咋对了,就叫个mp4,你咋晓得,我看着可好哩,也想换一个。
逢春:你也想换哩?
梅花:那当然了,谁不爱个好的?
逢春:好倒是听人家说,女人换手机是看见人家都换哩,那男人家换手机是看着这辈子换女人没希望了才换手机哩。
梅花: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些没用的。走,快些把这两瓶好酒给送了,这回肯定能定上哩。
逢春:哎呀,你就不晓得这阵儿厂里的情况,自去年重组后上级对有专业技术的人可重视哩,领导也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儿了。现在厂里正朝着正规化、科学化、系统化方向发展。再说,厂党委和纪检委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请客送礼。
梅花:你咋再不要憨哩,说是那个说么,还不是该送的送哩该收的就那个收,你当是我不晓得,我几个家属婆姨一天价盛下没事又常拉哩,你单位的事又不是一点儿不晓得。
逢春:咋看你们这些婆姨一天价盛下没事,就是瞎说。那送礼顶个什么用,到什么时候还是要看平时的工作哩。
梅花:靠工作?靠工作顶个什么,你到是平时工作那来认真,这快三十的人了你捞了个什么,一天价脑灰溜溜就解开个工作,当了官了还是挣下钱了,领导还顾你哩?
逢春:我说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干工作认真还不对了,组织上又不是看不着,连续六年被评为先进生产者,荣誉证就那来一沓子。去年还被评为油田公司的先进,参加了油田公司的年终总结表彰大会哩。
梅花:荣誉证,荣誉证又不能当饭吃。
逢春:不能当饭吃这倒是对得哩,但是花钱多少又买不到。但是那都是对我成绩的肯定,不要小看那东西,厂里都有底底儿哩,到关键时候就能用上哩,就说分楼房怕么,要不是凭工作来些还能争上个咱们?
梅花:反正不管咋价,今儿这礼就是一定要送,把这东西给科长一送,肯定能定上哩。
逢春:科长?你是不了解我的科长,他最见不得这一套,人家是一步一步靠干工作干出来的。他就最看重工作了,我听说八月十五有一个个体户给科长送了一只羊,让科长给了个扎,差乎连门里给不得出来了。
梅花:我就不信,还有不要东西的人哩。
逢春:你不信,你以为靠送礼就什么事能办了哩。
梅花:就是,我前天还看着一个后生提了一大包东西给了科长家了,这后生走的时候,科长还笑微微的送出来。
逢春:你不晓得情况再不要胡说哩,人家那后生是科长的外甥哩,在外边做生意可做大了,这次是回来考察个项目,顺便来看看。
梅花:哎呀,原来是那的一回事?我就不晓得。
逢春:不晓得?你不要一天价觉得自己可能行哩,就象那粪爬牛爬到电脑桌上——硬说自己是个小鼠标。
梅花:昨看你,说起这号没用的了是一套一套的。不管怎价今儿这事一定要办,你也不看一看,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次机会再要是错过那就没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看人家我二大,才比咱大二岁,就是眼眼可活哩,靠关系几年就当上了永州乡的副乡长,今年调到一个局里当了局长,咋看送东西的够多少,临年腊月,过个节令,送东西的都排队哩,咱这两瓶酒还不是我二大听着咱有这个事才叫我寻的?这个主意怕么还是人家出的,人家能解下哩!
逢春:你二大,你二大迟早要吃亏哩,人常说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手软。有时候收了人家的东西没给人家办成,人家走到那里扬播到那里,咋看难听不。
梅花:(态度稍有转变地)那你说怎办哩?
逢春:怎办哩,我看这礼是肯定不能送,我想,根据咱的工作表现,组织会考虑的。(正说着腰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时下流行的《吉祥三宝》)
梅花:谁的电话?
逢春:科长的。
梅花:科长的?不要接,肯定又是叫你做什么哩,常是有了出力活了就叫上你了,好事就一满争不上你。
逢春:不行,要接哩。说不定真的有啥急事哩,万一耽误下了怎办哩。喂,科长,是我,啊(得意的)好,好的,谢谢,谢谢。啊。再见。
梅花:科长又叫做啥哩?看你那憨脑劲儿哩,叫干活哩还谢谢哩。
逢春:咋价哩(手往腰里一背,一本正经地)科长说,就为我这事,厂里今天上午专门召开了党、政、工联席会议,一致同意我逢春到学院进修学习,已经决定了。就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到学院报到。
梅花:(迟疑的)我就不信,真的?
逢春:真的么,不信你给科长打电话问一下,(将手机给妻)
梅花:那是真的了,该就好了么, 真的,那咋这些东西怎价哩?
逢春:咋价哩,你大那人最就爱喝寻两口小酒,孝敬给了你大,反正也是你二大给的酒。
梅花:哎呀,这两瓶酒就七、八百块哩,你舍得哩?
逢春:你看你说的,你大把你都舍得给我哩,我昨来两瓶酒舍不得。
梅花:咋爬开,哎呀,好亏没给科长送去,要是送了来些最还做瞎哩?
逢春:你该是还不相信么。
梅花:哎呀,看来重组后还就是不一样了,工作干好还是可定事哩啊;前我咋错怪你哩。
逢春:实际上你们家属也挺不容易的。
梅花:咋到了学校好好学习,回来再好好的给厂里出上一把力。
逢春:哎,这才是我的好梅花。
梅花:(高兴地拥住丈夫)天也不早了,走回去让我好好搞劳搞劳你
(给丈夫抛了个眉眼)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