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谈起李白和杜甫,说他们是诗写得最好的两个人。从此幼小的心灵中就对他们留下绝对的信任和崇拜。觉得他们是那么神秘,那么伟大。
终于我也仰着小小的头,扬起嫩嫩的嗓音,像一波山草在飘动:“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国破山何在,城春草木深”。整日与山花野草结伴的我,蓦地闯进这诗的国度,觉得眼前事物样样新奇,件件可爱。我如饥似渴地啃着这些诗句,逐渐地也慢慢有所领悟。我的小心眼里似乎更喜欢李白,他的每一句诗都像一片片滚着露珠的青草儿——多明丽,多轻快!而杜甫则没有那么多神奇,他只是个苍老憔悴的“瘦老头”,心中似乎只有“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悲叹。
我长大了,新的思想,新的观念悄悄冒出新芽,虽还嫩生生的,但终于敢大胆步入成年人的内心深处,敢于评论他们了。
人们都说,李白傲慢非凡,轻蔑权贵,对黑暗政治强烈愤慨。果真如此?在李白的《与韩荆州书》中,他不也对韩荆州歌功颂德吗?难道仅因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便给其贴上“轻蔑权贵”的者的诗篇极少。高傲的态度,永远不能体察人民疾苦,以至于诗中只有山水如何优美,而缺少人民的热爱和追捧!
然而,杜甫这个一度被我蒙上灰色的诗人,却以他伟大光明的照射强烈震撼了我的心灵。杜甫生活维艰,“三年奔走空皮骨,信有人间行路难”,他甚至还遭受小儿子饿死的奇惨变故。在杜甫的后半生,生活无论怎样困难,他都勇于严肃正视事实,始终关注着民族命运和民生疾苦,在他的后期创作中始终贯穿着“穷年忧黎元,叹息热中肠”的精神。安史叛军的残酷屠杀,统治阶级的腐朽荒淫,劳动人民的痛苦呻吟,总之有关军事、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巨大变化,都在他的诗中得到深刻反映。当他为命运多舛而倍感凄凉时,国家忧患、人民疾苦随即以更悲凉的色彩横到心上。他那种抛弃“小我”而关心大众的人格升华,是同时代诗人所不可比拟的。更让人俯首长叹的是,在那凄风苦雨人难寐之夜,杜甫非但说有顿生对天下人怨愤冷漠之心,反而以己及人,甘心牺牲自我而筑起“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大厦,这是怎样一颗满溢着赤诚和慈爱的心灵!但遗憾的是,杜甫很少有欢快的诗句,即使有,体现的总是凄凉,可能是当时历史背景的影响太深了吧!
对童年的我而言,李白和杜甫是梦;对现在的我而言,他们是真;或许他们是真正的梦,而这是我用自己的眼看他们。我崇拜李白的江河才华,更敬慕杜甫那颗悲天悯人、包容一切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