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近了,除了祭祖、扫墓和踏青,品尝时令水鲜也是正当季。螺蛳就是其一。
清明的螺蛳是最好的。经过一冬的养息,伏于淤泥中的螺蛳纷纷爬出来,此时的螺蛳肉肥而无籽,鲜美无比。
记得儿时每到清明季,哥哥总会翻出他的那个探网,找一个周末,带上我去小河里探螺蛳。
清明季的小河水清景美,一棵棵垂柳宛如一群美丽的浣纱女。微风荡漾,柳枝摇逸。河塘里鱼虾、螺蛳、河蚌很多。顺着河边、码头下得网去,拖上来总有不小的收获。除了螺蛳河蚌,有时候还会顺带上来一些罗狗、旁皮、小龙虾之类的惊喜。一个大早或下午的收获,常常是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母亲除了责骂一声:“又出去疯啦?”看到儿女整齐的回来了,便不再说什么了。倒是那些小鱼小虾,便会在母亲的精心烹煮下,会成为我们的美味。
刚取的螺蛳河蚌是需要吐的。母亲把它们放在清水盆子里养。滴上香油,它们便会张开盖子吐出泥沙来。再换水吐上两三天就干净了。母亲会在空闲的时候,拿上个老虎钳,坐在院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咯吱咯吱”地夹去螺蛳的尾。母亲做事麻利嘴动手不停,不一会的功夫一盆的螺蛳便夹好了,洗净放在清水里泡,一些残留的脏东西便会跟着清水排了出来。
螺蛳有很多种吃法,我最喜欢的莫过于爆炒酱辣螺蛳。
洗净沥干,香油暴热,葱姜入锅;加入螺丝旺火爆炒,中间喷点料酒,祛腥提鲜;再加红辣椒或干辣椒碎、调好的酱油白糖等佐料;再小火浸两分钟,最后放点香菜青蒜,一盘喷香鲜美的酱辣螺蛳便出锅了。
吃螺蛳也是个享受的过程,不会吃的人只能用牙签帮忙,而我们用嘴轻轻一嘬,连汁带肉就到了嘴里,那味道真的是个鲜美,现在想起来依然满口生津。
螺蛳若是探得多了,母亲便会用开水下锅焯了,然后用针挑出来炒韭菜,打螺螺羹;还有螺肉剁碎和着猪肉做肉圆,都是打嘴都不吐的美味。
别小看这小小的螺蛳肉,母亲说“清明食螺,眼不生疴”。我曾看过关于螺狮的一些药用功能。《本草汇言》曾称“螺蛳,解酒热、消黄疸、清火眼、利大小肠之药也”,还真是好东西呢。
螺蛳性寒不能多食,我曾有过贪多食后肚子疼的,后来每次吃螺蛳母亲总会熬上一锅红豆汤,叮嘱我们喝上一碗。
转眼到了满眼黄花,桃李斗艳的清明季,螺狮成了人们的家常菜。自古就有“清明螺,赛肥鹅”的说法。其实我猜想那是过去穷人拿螺蛳当肉哄孩子的说法吧!但却也是其味鲜美,营养丰富不输于鹅了。
今年的清明对我来说有点潸然,这是父亲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远在上海的二叔二婶也回来了。浓浓的亲情和哀伤弥漫在我的心头。
母亲早早回老家等候,提早备下了菜。自然有螺蛳,老家有土灶,母亲亲自用大灶给我们炒螺蛳。
土锅柴灶,旺柴大火。虽然我也会炒,但此时我愿意看也更愿意吃母亲炒的螺蛳。兴许是回到了老家吧!母亲的兴致很高,动作依然非常灵活,备料、翻炒、起锅,那个挥洒自如,片刻功夫一盘味美的炒螺蛳就已上桌。家乡的味道就在那一颗小小的螺蛳里驻守。一如陈年老酒,历久而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