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故人散文

2019-03-28散文

  清明时节夜犹静,温馨灯光里忆古人。小时候我三岁,妹妹两岁,家境的缘故,父母实在养不了,就把三岁半死不活的我送给姥姥,娘说,我每天好几次拉稀从3月一直拉到10月,头都挺不起来,耳朵里还莫名其妙的往外流脓,姥姥姥爷起早贪黑的给我熬小米粥,硬是让我活了下来。高一时教室外有人叫,是别人先把姥爷火化了,顺便到学校叫上我。校门口,两辆自行车驮个平板,上面一个方盒盛着姥爷,蒙着的布子被风吹着一起一合,我一路上望着那盒子,一路哭喊着姥爷。自大二时勤工俭学得来20元寄给姥姥始,一直到去世,努力尽孝。回乡见她,一夜深眠,睁开眼,头边姥姥端坐在板凳上正慈祥的端详着被窝里的我,身边的人说,老人这样看了一个多小时了,咳嗽都不敢,也不让身边的人弄出动静,怕吵醒我。有一天,姥姥跌了一跤,就没了!

  我现在的重情重义来源于小时候与爷爷一起听评书广播《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的耳濡目染。高中时又是有人教室外喊我,说爷爷不行了,赶回来,爷爷七天滴粒未进,见到我时竟与常人一般,一晚上爷孙欢声笑语。第二天清晨再喊人,也没声音了!

  早上贪睡,懒床,奶奶是我村解放后的第一届妇联主任,在我耳边鼓舞我,“孩子啊,快起床啊,毛主席说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于是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下的炕,走出门,进学堂。一口气考到上海,奶奶91岁的一个下午,对妹妹说,我算好了,你哥还有14天就放假回来了,闺女啊,我想吃葡萄,你帮我集上买点来,奶奶吃了几颗酸中带甜的葡萄,自己进屋上了炕。炕上盘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飘向了天堂!

  父亲查出肺癌已无力回天,四方医院,四方的同学寄来四方的药,我辞职陪了他近一年,只为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一程,也帮他还完他的一些心愿,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这首他最喜欢的毛主席的诗词口不能诵手不能写的时候,我知道父亲在人世的路已经不远了,父子间那么多的遗憾都包含在了一次次彼此微妙的深情对望里了!!!落叶飘洒始向根,娘就是我的根!好在有娘在,我就还是孩子,就不是孤儿啊!

  二爷爷病重,与我千里相隔爷儿两个电话里哭,电话哭没电了,我还是哭。彼此知道,哭后即是永诀!

  我考上大学,家族的荣耀,叔叔一路送出我几百里,临分别在雨中的淄博火车站台上送给了我他最心爱的钢笔,去世前只是炕上呼呼的睡,都说是酒要了他的命!

  小时候调皮,爹对我一顿暴打,不敢回家吃饭,婶婶把我拉回家跟我做粥,粥里许多黄豆,吃着真香!婶婶去世时三十出头吧!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自小为生计辍学的小伙伴成了“养蚕的人”。大海里拿鱼,一去几百里,半夜风起,诗人海子岸边吟咏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小伙伴们那一刻哭爹叫娘,死去的七人中有我最要好的三个,大部分没找着,砖头上刻个名字埋成一座坟,找到的尸体上拴着两个塑料桶,桶里有个纸条,上写着尸体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还有个小伙伴叫海星,小时候与我在六一儿童节上表演武术节目,以后渐长成了打架天才,闪展腾挪,几个人近身不得,悍气闻名乡里,后从广西领回一个漂亮媳妇,结婚生了个胖小子,胖小子长到八岁,白血病不治,家庭的纽带一断,媳妇也成了分飞的燕,后来他积郁成疾,那么好的身体,三十几岁得了癌!永不能忘啊!我站在他种的瓜田,微风中飘着瓜的清香和他身上的汗香,分别时,追赶着往我怀里塞甜瓜!

  银铃叔在我小的时候竟逗着我玩,后来与他媳妇吵架,自己的房梁上挂个绳子,然后把脖子伸进绳子,我看到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屋里土墙上全是粉笔字,现在知道那是遗书,当时小学四年级的我都能分辨出满墙的错别字,再想叫起叔叔订正,他早断气了,现在叔的样子我已经完全记不起了,依稀的是他曾带给我的欢声笑语!

  3月20日回乡,四下里十几个坟旧坟换新土,算是对逝者的恭敬,累了就靠在坟上休息一会儿,瞑目感受着他们的存在!之后在村里又去了几个新逝叔叔的家里,两个胃癌,一个食道癌,一个肝癌,一个脑溢血,婶婶们哭诉的都是些不幸的故事,心里提醒自己日后可别辜负婶婶们脸边的两行热泪啊!

  情不能抑了,不写了吧,莽莽荒原上的漫漫荒草间,安息着他们的灵魂。我在梦中,经常梦到他们冲着我微微的,微微的笑!

  呜呼!清明的深夜,我的双颊上,泪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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