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网上看见一组名为“佛山印象童谣”的插画集,画面鲜艳可爱。而且充满岭南文化气息。“点虫虫”“食荔枝”“摘木棉”“舞狮子”还有“炒米饼,糯米团,阿妈带我睇龙船。”“月光光,照地堂,虾崽你乖乖瞓落床。”我对这些童谣很是喜欢,因为儿歌能唤起人的愉悦,就像话剧《坏话一条街》里收集童谣的耳聪,这是个太舒心的差事。这口口相传的东西谁都忘不了,我脑海里也有许多自己当年学会的童谣。
“咪咪猫,上高窑,高窑高,逮雀雀,金蹄蹄,银爪爪,上树树……”
“一二三,上渭南,渭南有个毛老汉,吃我饭,砸我锅,把我吓得钻鸡窝,鸡放屁,我生气,鸡拉胡胡我唱戏。”
“急急令,开马城,马城开,送兵来。”
顺嘴就出,突然觉得这东西恐怕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八百里秦川东隅,晚霞轻轻罩在天穹,听闻阵阵小儿语,旋律干净简单,真好,小孩子将这些酿在嘴巴里,藏在幼齿中,伴随着笑声说出来,就像铜铃铛,叮铃铃,叮铃铃,让人从“大人”的世界游出来,这种感觉越想越曼妙,思想扎进好久前的年代,泛起一阵清漪。
忘不掉启蒙的时代,我们刚开始去接触新奇的世界,阳光那般明,树是那般绿,我们更喜欢去通过朗朗上口的童谣去学习它们,叠词叠句,欢快十足,见到的一切都是拟人化的,总让人觉得一切花鸟虫鱼,日月星斗都刚刚浴乳而出。谁也忘不掉自己的启蒙时代。这更是地域赋予人的情趣吧,它将它的地域文化传颂起来,一代一代,于是乎一个古老的村庄,一棵老槐树下面,老妪轻轻摇着蒲扇,老汉躺在藤椅上,年轻的妇女手里拿着毛线和签子,周围一群娃娃,老人将顺嘴的童谣教给了一代人,这些人又唱给了一群窜来窜去的娃娃,时光渐渐,送去送来多少个日头,若干年后,这童谣依旧响起,那这里人的回忆便没有消散,特别是那些久别乡里的人们,再回故里,最怕“儿童相见而不识”。但庆幸自己能将儿童口中的歌谣对答如流,能顺着他们继续唱下去,就会被自己和他们接受,沧海桑田,乡音还在,也就黄豆盈眶,轻笑一声,满足万分。夏季的夜晚躺在外面的石板上,远处微微黄光斑驳,近处听见有大人哄孩子睡觉,说个猴娃的故事。
故事如下,你当轻快去读:
“猴娃猴娃搬砖头,砸了猴娃的脚趾头,猴娃猴娃你别哭,给你娶个花媳妇,没处睡,睡到草地上,盖啥呀,盖个烂簸箕,枕啥呀,枕个烂棒槌,猴娃睡得呼噜噜,棒槌滚得骨碌碌。”
这个猴娃可笑而可爱。自己也重复着说了几句,也暖流上涌,觉得幸福。
我在湖南也听过一个有趣的童谣,我想象那是在弯弯的月亮下,湘江边一叶弯弯的小船,大人在小船上煮着茶水说笑,孩童用手划破水中的月亮。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嗲嗲,
嗲嗲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绣花,绣杂糍粑,
糍粑跌得井里,变杂嘎麻
嘎麻伸脚,变杂喜鹊,
喜鹊上树,变杂斑鸠,
……
于是应该月亮和童谣一同消失在孩子的梦里。孩子醒时,黎明将在江水边缘出现。
故土,故土,洗涤不去的痕迹,孩童呀孩童,你们的歌谣我竟相识,繁琐的梦,冗长的思绪,思考着,思考着。思考书籍与财富,思考食物和爱情,思考如何获得与能否给予。你睡熟了,我睡熟了,乡音出现在彼此的梦里,说说笑笑,咿咿呀呀的童谣响起,身旁母亲轻打节奏,凉风袭来,蚊子也伏在你耳旁,轻声哼唱,你故乡的小儿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