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秋水笼了烟光,那年的冬季,百川凝噎冷泉,一个萧条的景象,在万里的遥望处,有了凄寒的蛰伏。行走的足迹停滞在独自的梦里,江南的水色,依旧空濛。
这个春天,姗姗来迟的脚步轻叩帘栊,一场雨后,推窗,庭院的香樟无意染翠,细观,花圃里红玉兰的苞蕾悄悄的挂在浅灰色的枝干,欣喜处,运河边的柳柔曼了青郁的婀娜。
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情陡然的明朗起来,又是旅行的季节,这一个冬季的等待,沉闷的压抑太多太久。翻阅去年今日的游记,那时候,我只在塞外的承德,在避暑山庄外聆听大清王朝遗留下的马背摇铃。
约好行期,择日便成行。去过很多地方,这一程,远方有了心的坐标。目光露出欢喜,只是昭示一种胸有成竹,我知道,黄土高原上三千年的古都,有你雀跃的相迎。
攀越黄山,走过西递,宏村、天都峰上揽流云,朱熹院前数春秋。皖南,江南,她在我们心中不是一个简单的地理概念,而是一方山水和心的相容。给你无数描述过的镜像,曾在屏前的眼羡中,颦了失落的眉动。
北上,候车的空隙来到彭城的燕子楼,支起三脚架,在关盼盼凝驻的石像前留影。知春岛上,寻觅白居易饮酒赋歌的倾醉,婉约的词章在岁月中起伏不定。燕子楼空,佳人今何在,旋舞的柳梢,惊飞楼中燕。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千年前白居易的唏嘘,在汉白玉的石碑上,铺满了岁月的风霜。云龙湖边,夭夭桃灼衬了明媚,此时的景象,可如你长安城外那桃花的艳和霸陵柳色的清新。
在洛阳下车的清晨,无法顾及旅途的疲惫。习惯夜间坐车,就是为了能在每一个路过的城市看向往的景致。曾经几次路过这个几千年沧桑的城市,却无缘得见龙门石窟的雄厚与壮美。买好夜间的车票,迅速的跳上旅游的巴士,向位于城南的伊阙峡谷赶去,哪里有我经年的向往。
下了车,灰褐色的山包就在前面不远处,两个半圆形城门上方陈毅提的“龙门”两个字,真的有龙飞凤舞之感,美丽的导游,北方味的普通话里透着甜美,温婉的解说这几千年的沧桑与巨变。随着缓行的人流,静静的感受着人类宝贵的文化遗产,厚重的历史中,思绪在飘忽中沉淀……
到了咸阳,迎接我的除了你,还有一天细雨,熟悉中略带的羞怯,被一把雨伞尽情遮掩,长发如瀑,紫巾搭肩,眸中轻盈了季节的舞翩。重逢,更有惊喜,端视你的容颜,净洁如初。
坐在你的身边,看你熟练的开车在这个城市里穿行,唇间微扬的笑意替代了初见的忐忑,偶尔眼角的扫瞥,溢满熟识的笑。而我,忽然的幻想着,千年前柴扉围栏的草屋前,你素衣简颜的身影,又化作今日的净颜粉面。
大唐不夜城,西北夜晚的风依旧料峭,浸了春衫,扯了你发的摇曳。阑珊的夜色里同行,目光接暖的时候,还是乱了眉间的心事。七彩的灯光下,细细的介绍每一段走过的历史,青葱的年华,是春天的花灿。侧颜,等待一个并肩,你只说,怕我走失在这喧扰的繁华。心事在无语中萌生,经年里许下的诺言,在跨越一个遥远后,渐渐隐现。那些流逝的日月,承载无数的缘散缘见,惟你在相对的年光里,默默守望这个春天。
人生,总是需要太多的勇气,去接受和面对一场真情的来临,从芙蓉园到大明宫,这一段行程,思念的红晕,悄悄着满你自然的颜。长恨歌留在泛黄的词卷,霓裳一曲,换做你今生闪亮的临场。难道今生注定要携你沦陷于红尘,挽相守的沉念,释尽梦里的无解?
一夜的雨,在黎明后就被晴朗的天空替代,嬉笑的埋怨、我把江南潮湿的气息带来苍涸的长安。千年的旧址,早无盛唐的繁华,金戈铁马的血雨腥风,在时间的流动中渐渐远去。盛世风流的迤逦,一曲霓裳尽余欢,六音未绝,春风吹响琴瑟相和的流转。舒展的身姿,舞起快乐的相随,妙曼的低语、胜似宫阙。停足,熟视,恬淡的微笑净了红尘的浊念,听聆心音浅语,明净的眸还是如初的水色。嗔语有痴,执念无忧,为何那一世,空留的愿错落千年。
咸阳古道,残阳如血,一片遗址,是大唐王朝破落的碎片,大明宫,不再是一段历史的见证,它因你的存在,盛开在今生的记忆。挽了素手,收了伤感,千年的忧伤和美丽交错折叠,丹凤门外,蓬莱仙岛,静握牵了心暖。经年的期待,足以宽慰无痕的苦觅,玲珑心,从此携你走过这无距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