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节里的风吹过,暖暖的。目及远方,都是绿意的梦。
我的小城,每时每刻都被润润的绿色轻裹。湿润而蓝蓝的天空,惬意的爽风,清新的空气。悄悄地,沿江路上的抚河公园,路旁的一字排开的沙桐树,不知道哪时,春姑娘在枝间点点洒上了绿意。渐渐的,绿意由浅变深,深次渐黛。一阵习习的晓风过后,整齐划一的沙桐树已经形成了春天的一道风景,成了气候。绿意婆娑,它在春天里摇曳。
我站在路边,目光随了沙桐树一线展开。蓦然回首,念及昨日被雨水轻打的樱花,凋谢的花朵粘连了尘土,那不堪的样子,让人心疼。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情不自禁地轻问了自己,又神经质式地轻问了绿意,但没有人回答我。感觉到时光只轻轻地滑了一个舞步,又做了一个华丽的转身。而我,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独自匆匆而又迷茫。
转身,我已成了季节里凋零的花朵。
二
听闻剑歌再次被罢黜,我的心底并没有伤感,反倒充满了扼腕叹息的情调。想及坠红香砌,只不过我们亦是凋零的一瓣而已。可晚春的风依旧,吹着花瓣在泥土上翻转,那蜷缩的身躯在暮春时节唱响一曲瑟瑟的晚歌,还荡在烟尘里,几成了岁月的留痕,亦成了你我的传说。
很想、很想与剑歌说说话,或是发个短信安慰、安慰,但话到嗓子口,字到荧屏处,又戛然而止。因为,我们都是男人。一经触碰,就会达到内心世界最柔软的部分。直接切入主题,难免弄得伤感。不过,男人嘛,伤了,困了,痛了,苦了,累了,是可以借助自己的嗜好而释怀的。譬如出去散步、旅行什么的,独处的时候抽抽闷烟,抑或找人喝喝酒,借酒浇愁也。
伤痛,于女人,只会躲藏于墙角里抹眼泪。于男人,却别有一番滋味。而我,却将歇斯底里的怨气都一股脑儿地付诸了文字。如《昨夜下了一场雨》、《秋伤》、《生命癌症,人生喷嚏》等等。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剑歌会是如何,但我一定知道他愁肠百结,闷闷不乐。
其实,我们都是红尘阡陌里的一粒尘埃。或者说,就是晚春里的那一瓣已经凋谢的花瓣。世事繁华,转身,那春天里的花枝,已经腻过多时,渐次凋零。留下的,是人生当中的酸甜苦辣让你我去细细品味、细细雕琢。
春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花落了,有再开的时候。剑歌,不必难过。
三
相较于劭峰,我很久没有见他了。在别人的博客里,遇外地看见这样的文字——
“早已不知该如何提起你。那段时光的剪影在心里烫出杂乱的印记。彼时年幼,不知岁月残酷刻薄至此。那段时光便轻易的在我弹指一挥间消散不见。”是的,那段美好的时光已随了风,暗合了春天里的花,在我弹指一挥间消散不见了。于是,我粘贴了这些合了心的文字,发在了劭峰的QQ信息框里。一天过后,他给我发来了四张滑稽的图片,还配了文字——“不会吧?”;“去去去,少来这套”;“我代表人民,啪叽啪叽”(一个开枪射击我的图片);“鄙视你!”。最后又不忘记地跟上一句台词“不要这样文绉绉的”。
看着图片与文字,我笑了。想必,在遥远的他也笑了。
那日,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兴奋不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道:“啊,特意来看我的啊!——我请你吃饭。你胖了还是瘦了?”劭峰道:“看到了不就知道了啊。”见到他的时候,他依旧穿着一身往日的灰色薄西装,脸是乎相比于以前略微地清瘦了些,头发也少了涩了,看起来倒像个进城的打工者,有些寒碜。
“啊,还好,没有肥头大耳。”我笑了,打趣道。
“该死的,”他也笑了,“你胖了!。胡子都不刮。”
我们的见面总是这样富有戏剧性的开场白,相互对骂式地寒暄。在一个小餐馆里落座,我们又拉起了家常,尽说些七零八碎。谈及孩子,他很开心。又不忘地向我说起他们一家三口出去逛街的时候,差点在超市里就将自己的宝贝弄丢。最后,还是通过超市里的广播找回的。谈及工作,我跟他说自己有出国的念头。而他却忠告我说,若是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就不要轻意地离开。又说,现在的年轻人,比不了我们这样稳妥,一说他们两句就说要辞职,飘得很。
“哎,要是你以前单干就好。”我道。
“是啊,后悔莫及。”他长叹了一声,“唉,龚良福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每天都是两点一线,是乎忙得要命。”我道:“别的同学联系过你吗?徐国挺怎样?”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我来打电话给国挺吧。”于是,我真的打了,无奈小饭馆里甚是喧闹,喂了几句也就挂了。转身,却不见了劭峰,弄得我大声地叫了,“劭峰,劭峰。”但当我见到他从饭馆的内厅里向我走来时,我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埋怨道:“我说了,我来买单,你也真是的。”
出了小餐馆,他送我上了公交车,我们也就散了。
那日一聚,我们像久别重逢的亲人,平淡如水。还相互地嘘寒问暖几句,又彼此地促膝谈心几段,甚至于彼此之间戏谑几回,仅此而已。可那对世事的艰辛,对红尘的迷茫,对生活的压力,抑或对美好的憧憬,都在话里行间表露。于是,也都长吁短叹一回,又都伤感迷惑一回。站在公交车里,透过玻璃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似觉丢失了什么。
“这花好漂亮,水灵灵的,哪买的?多少钱?”忽然,一位青春阳光的少女看见一位妇人手上的几束鲜花感兴趣道。那鲜花是用塑料包装好的,已是隔了空气的。少女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了。
“哎,别乱碰。”妇人急忙护驾似地道:“碰开了的话,鲜花就会老的,不新鲜,就如你我一样分明。”
一句无心话语,顿时弄得车厢内哄堂大笑。而我,似乎明白了失去的东西。那就是花朵般的青春。而我,却一直——早已不知该如何提起你。那段时光的剪影在心里烫出杂乱的印记。彼时年幼,不知岁月残酷刻薄至此。那段时光便轻易的在我弹指一挥间消散不见。
春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花落了,有再开的时候。那么,青春已逝,有再来的时候吗?我在心底不停地念叨着这句,不由自主地,一丝莫名的伤在空气里飘荡。但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转身,我已成了季节里凋零的花朵。(2012-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