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控诉吐槽,也不是牙尖刻薄。其实是上一辈的爱情。
“怨妇”是我娘吧,70年代中期的人,伴随着国家改革的进程,她也是解放思想可又解放得到洋不土的一代,挺“装疯”的(四川方言)。她的人生原则就是: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把你当宠物,不好的时候就炖肉吃,就是这种快意人生。
她的年代还不太功利,大家不太会计算成本,考虑风险与收益,捧着的都是一颗长大了就要处对象的纯洁的心。于是她热辣辣地懵懵地捧着她的心,遇见了我爹。悲剧的是我爹虽然性格和她互补,在我看来,他两本质上却很像,都是被家人从小惯到大的喜儿。
一
细节我也不清楚,毕竟那时候我还没被她造出来,只知道一封字迹潇洒又资本主义的情书让她思念成灾,她对我翻过不下三次这个梗,嘴上酸溜溜:“哎呀,人憨,看见字写的好好哦,写啥子丘比特之箭射向我的心中,瓜不瓜嘛!”每次我听到这些我也是佩服她,什么事被她的嘴巴说出来都有种嚼过的酸味。于是,在那个坐车要三天三夜的年代,她不远千里地从四川北到了四川最南端,结果才下大巴车呢,就遇到了给她写信的,我的爹。真的,在那个连BP机都没有的年代,我都信老天爷了。自然,天雷勾动地火,他们简单粗暴的就在一起了。太幸福了,自由恋爱,携手并进,重点是没有任何阻碍,我外公很满意,我爹的哥哥姐姐们也很满意。爱得纯粹又容易,爱得众人祝福和扶持,爱得太平坦以至于后来他们的“爱”出现了“小山丘”他们根本就翻不过去,也根本懒得翻。
二
那时候她才19岁。她一辈子都绷着热闹精明的架势,我猜那时候她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应该也是有点手足无措,可她心里热热闹闹的就把自己嫁了出去。一年后怀孕了,她为即将成立的三口之家流过眼泪,甜蜜又生机勃勃。她说,算命的都说我们是绝配呢,好得很……
绝配也难抵生活的轻薄,还怀着孕呢,就开始了他和我爹长达十多年的相爱相杀。
她口不对心,两片嘴跟两把刀一样,可我爹一般都不说话,耷拉着脑袋,感觉把自己的招风耳关闭了一样。我看见我爹有时候都急,你倒是说话啊!我爹不说话,她偏要让他开口,于是对着他老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用词越伤人越激人越好,反正她要说到他爆发的点子上去。
在这个永远富足不起来,却也永远有的吃,有的喝,有它自己一套藏污纳垢、生生不息道理的小城里,他们彼此吵着打着消耗着生活。总之,有好气、没好气的生活已经过惯了……
其实也有很多值得回味的过去,我爹手散,无论穷富,舍得花钱。舍得给我和她买东西,我记得小时候我用的什么水杯啊,削笔刀啊他都一定会买最好的。为了我能上县幼儿园,还得把户口折腾到他上司名下。小时候身体差,那时候的天价炼乳就几罐几罐的往家里买,他工资都不够。我娘爱脸面,再穷她的穿也不穷,把我也打扮成了小妖精。总之,吵也好打也罢,在最穷的时候也把小家庭过的活色生香。一家三口吃稀饭都很幸福,幸福的时候,吃完面条都很满足,感觉未来都在面条里。
三
时间一晃十几年
误会与冷漠,欺骗和背叛,败坏与摧毁在时间的.单行道里发酵,两人一头扎进去,再回首,并不是歌曲里唱的恍然如梦,他俩回首,早已面目全非。就连那些气象峥嵘的回忆也霉变成了触目惊心不愿回首的痕迹。
两个人从恩爱到纠缠,再到争抢互博。最后二人都呼吸急促、面目狰狞。感情的气数,就这样用尽。
家是由每一个人撑起来的,哪一个走掉,都得塌。一家三口,最终还是稀稀拉拉的散了。在这场离别的博弈里,双方的家人们各自为营,在自家的阵地里指责对方。虽然有时候也会骂自家人,但在我听下来,骂声里都是对自己人的袒护,然后顺手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在这口沫横飞、帽子乱扣的谩骂中,把一些关键的实质给偷换了。
直到现在,他们双方都认为自己被对方耗尽,自己是婚姻溃败中最委屈的那个人。
四
如今她四十了,他比她大了四岁。去年发生了两个家庭的大战,两个人也算彻底走到了尽头。他病了,她并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她在那时候正热辣辣地恨着他和他的家庭。以至于在他卧病在床的时间里,接受着无数人的真假关心,她却了无音讯。于是他也明晃晃的恨着她的绝情寡义。而我,聆听着双方亲人对彼此证据确凿的谩骂与控诉,感觉自己不管偏向哪一方都会被扣上不明事理的帽子。
五
人生已过半,往事从头越。两个被宠坏的老小孩依然难以释怀,仍然在埋怨、在愤恨。
他和她相爱相杀直到相消亡。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是在怨恨里找补感情的落差以及那本该甜蜜幸福的未来。
李宗盛唱得好: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泪眼朦胧……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如今,两人的心都零落斑驳,在他们日渐老去的时光里,我也不忍心让他们矫枉过正。我得惯着,帮他俩的心添瓦补漆。
恨就恨吧,不伤身就行。我只愿他俩下半生健康平安。
我猜,恨的最后,
一边恨
一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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