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报春使者散文

2020-04-25散文

  临近立春,桃红李白、莺飞燕舞,常是人们的企望。此时,我坐在临窗处,远眺楼前绿地一丛红梅,痴痴地想着替代“她”的迎春花类。忽然门铃响起,远游归来的邻居来访,送来一盆状态极佳的报春花。

  看到山岩而生、由花工移植装盆的报春花,一段往事涌上心头……

  那年,立春较往年来得晚些。我在苏东坡故乡——四川眉山采访。晨读时分,诵读眉山人所赠的《苏轼诗词全集》。读到《寄黎眉州》一诗,“瓦屋寒堆春后雪”之句吸引了我,由此,对与之不远的瓦屋山心向往之。接待者听后,笑声朗朗,说陪您前往就是。

  迈入瓦屋山,比想象的憔悴些,但不失清丽。晨光清润、山径蜿蜒,雪霁后的常绿林木上,披着薄厚不均的残雪。未到立春,对寒冬恋恋不舍、又不得不舍的“银白色小精灵”,该是“春前雪”吧?

  我正沉浸在苏诗意境中,忽觉缕缕清香扑面而来。寻味前行,在危岩峭壁下,片片积雪旁,与刚刚绽放的一丛报春花不期而遇。

  曾经采访过花卉培育者。知晓全世界的报春花多达300余品种。在我国云、贵、川等地较为多见。眼前的那丛花,花株高度约在30厘米左右,花冠5裂,展现粉红、深红或淡紫色,彩星般小花,每簇数朵。基生叶或呈羽状、或呈匙状、或圆形、或扁圆形、或矩圆形,或呈倒卵状披针形……

  我迎着乍暖还寒的山风陶醉了!依恋雪花、含着花蕾,迎接春色锦绣的信使啊!

  或许是好奇心驱使,或许是职业习惯使然,我向瓦屋山景区一位花卉行家探问花名,知晓此山的报春花,有川西遂瓣报春、卵叶报春、苣叶报春、峨眉苣叶报春、鄂报春、粉被灯台报春等10类。家在云南、在此工作多年的花卉行家见我着迷,笑而告知,云南的报春花有盆栽、野生之别,色彩更为艳丽。

  很凑巧。就在我结束采访准备返京时,接到领导电话,要我去大理、丽江参加旅游文化活动。

  于是,我怀着“探花”之心,经四川攀枝花入滇,走向大理。漫漫游途中,我曾默对凉山残月深思;曾在泸沽湖泛舟;曾在古老的东巴文字前探询,曾在大理蝴蝶泉边背诵徐霞客《滇游日记八》相关段落。一路艰辛、一路风雨,每每感到孤独无助时,每每感到世态炎凉时,只要轻嗅一次野崖、路边的报春花,便得到温馨抚慰。

  大理、丽江一带的报春花,最美品种当属“橘红登台报春”、“霞红登台报春”。花色形态比“四川报春”更为靓丽!但见叶自基部抽拔而出,柔嫩的长柄集翠为丛。在春姑娘抚触下,依次撑开由下而上递升的彩伞。花冠如高擎的雪利酒杯,娇瓣分紫、红、白、黄及“素衣粉衬”色调。仰视如翠岩流动的灿霞;俯视像春野悄绽的樱花。观花时,我忽然想起日本女作家壶井荣散文《报春花》描述的情景……

  那日,女作家路过花店,在檐头底下见到一盆报春花,欣然端在眼前来欣赏。由此想起“有时背着柴禾,有时背着茅草,老是在傍晚的山路里,迈着疾步回家”的母亲,想起终被穷困压倒、仍念念不忘照料他们兄妹的孱弱的母亲,想起母亲的手脚在寒风中裂口渗血、捣烂报春花的球根填进裂口止痛的情景。30多年过去了,壶井荣又在东京大街上发现了报春花,由此想到,“母亲在抚养10个孩子的岁月,不知牺牲多少报春花的生命,由此,引发对报春花深厚的情感。”

  我在想,面对冬的冷漠、百花隐遁,报春花首创其美,热情迎春。面对寒风远去,名花次第盛开,报春花淡定如初、清丽超逸、不争不竞。人们在奇寒中盼春时,常会想起迎春之梅;沐浴春光时,又多被万紫千红所吸引,很少人会留意到她。直到百花凋谢了,她还痴痴地展露着心迹,竟然忽略了威猛的炎夏渐行渐近!届时,报春的形色,会伴随红消香断淡出人们视野。然而,明年初春,会再次抽芽、鲜碧。

  当年,谙熟为官之道的南宋诗人杨万里,便想到这一层。于是,在《嘲报春花》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嫩黄光碧已多时,呆紫痴红略万枝。如有报春三二朵,春深犹自不曾知。”

  其实,人们没有淡忘她。在季节变幻中不断抽枝、不断开花的报春花,很多年前,便以播种箱或浅盆播种的方式,从山野苍凉间姗姗走来,进入寻常百姓家,在温馨的阳台,为岁末春初作诗排序。她,与啼血染红的杜鹃、美丽传说中的龙胆花并称为我国“三大名花”。报春花情深意重,龙胆花飘逸空灵,这两种花都是拉萨的市花,都是在远古的呼唤下应召而来的使者。

  只要春色在人们的心中常存,报春花花期,真的无所谓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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