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的春天散文

2020-04-25散文

  黑河是很有魅力的城市。它坐落在黑龙江南岸,越过750米宽的黑龙江,就到了俄罗斯的布拉戈维申斯克,是祖国最北边的城市。300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古人类就已经在那里繁衍生息了,它是一个古老的不能再古老的地方,然而在上世纪90年代黑河焕发了青春,开始格外繁荣起来。

  在1991年前,从苏联的乌克兰宣布独立开始,各加盟共和国纷纷宣布独立,世界上的庞然大物社会主义阵营的首领——苏联解体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俄罗斯的首都莫斯科陷入了一片混乱,叶利钦宣布苏共为非法组织,异想天开地实行了“休克疗法”。“休克”就是人体暂时失去了血液循环能力,从而没有了知觉。所谓“休克疗法”,就是政治机体已经无法正常运转,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公民失业、犯罪上升,动乱使社会失去了最起码的秩序。俄罗斯人要活下去,怎么活?他们放弃了超级大国公民的尊严,把家中的所有能翻出来的破破烂烂打成包裹,背起来渡过黑龙江,来到对岸的黑河,在大街上摆起了小摊。用旧手表、旧皮鞋、旧装饰品,换来仅能维持生命的食品;年轻漂亮的俄罗斯姑娘则来到中国北方城市,在歌厅当舞女,在饭店当招待,有的甚至做起了皮肉生意。就是在那个时期,黑河的繁荣应运而生了。

  1993年的3月初,我来到黑河。按节气已到惊蛰,在中原大地“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此时已过“八九”,也算是初春了,可在祖国最北边的黑河,“九九歌”是不管用的。世界的政治风云,变化莫测,一场政治风暴,说不定哪一天哪个国家,甚至整个地球,就会一夜之间陷入混乱。天气也一样,它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到了黑河的那天,虽然温度很低,但天气一片晴朗。等到在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满树银花,一场大雪覆盖了北方边城,半尺厚的白雪使得大地银装素裹。在我的想象中,这才是“北国风光”啊!

  这次到黑河,原本打算过江,到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去看看,看看传奇般俄罗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是一到边防检查站,却被告知,去不成了。要过黑龙江,夏天可以坐轮渡,冬天可以在冰上走,就是这个季节不行。江水开始融化,但还没完全化开,因此形成巨大的、漂浮在江面上的冰排,随着湍急的江流,像野马一样横冲直闯,就算再大的渡船,也有可能被它撞翻。我兴冲冲而来,却收获了失望的无奈。好在还有黑河这座城市,可以间接领略一下俄罗斯风情。黑河虽然在国内,但除了城市建筑风格之外,其景象和对面的城市没有多大区别。

  没办法,那我只好到黑河的大街上走走看看。在依旧天寒地冻的黑河大街上,两边摆满了地摊,卖的都是俄罗斯的家庭日用品,当然都是旧的。有手表、皮靴、打火机、各种材质的雕塑、家居的装饰品,甚至还有做饭的炊具,琳琅满目。摊主有一些是俄罗斯的男男女女,用蹩脚的只言片语的汉语连比带划在兜售,有的俄罗斯人一句汉语不会说,那就伸出大拇指高喊着“хорошо哈拉烁”(好)。摊主更多的是当地人,属于二道贩子。这些商品在当时看来极为便宜,一块很漂亮的机械手表只要10元人民币一双高筒牛皮靴子只要20元人民币,一顶真正的貂皮帽子也就要几十元。这些东西对于从内地来的游客,的确有很大的吸引力,因此操着各种口音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有一些人只是在那里浏览,虽然不打算买什东西,但也不厌其烦地和摊主讨价还价,动机只是想从中找点乐趣。他们欺负俄罗斯人听不懂汉语,偶尔骂上一声“x你妈妈的”,俄罗斯人还以为他们在赞扬,回过一句“оченьхорошо偶亲哈拉烁”(很好),让人哭笑不得。

  那时候,黑河还是寒冷的冬季,大街上却是一片欣欣向荣春天般的繁华。这种繁华是畸形的繁华,是俄罗斯特定时期的特定政治的衍生物。谁又能想到,二十年后普京又以强硬的汉子形象出现在世界政治舞台,竟敢和美国佬叫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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