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的周末应该是窝在家里守着电视的日子,但出去放大和清洗思想的念头难消。于是出门找新奇找快乐。行头很难看,比往年多穿一件厚衣,罩着“耳捂”——怕冻,戴着皮手套,脚上是一双年青人和上班人不穿的街头布棉鞋,自己看着也暗笑,这是散步?路还是春秋时的路,只是路上没有一个如我者,零下的气温,刺人的寒风,但西沉的夕阳却非常美好,心情也很轻松。
西天的夕阳画在青灰的天幕上,很抢眼,抬眼便是一轮火红的落日。定睛看去,那火红很晃眼,捕捉不到定睛的东西,只有红红的圆球浮在天的海洋上,那红像刚出炉的一锅钢水。西下的落日是天色的分界,上面的青色连着东方的天际,而下面的灰一直扯到地下,中间的红日就在这青灰间不断变着顽皮的脸。
苏北平原城市边缘的仅有的杨树早就脱尽了身上的华服,在寒风中招摇的是枯瘦的筋条,向路人裸露着单一而无聊的铅灰,好象咬着牙对大地说向不屈的命运抗争,过了冬天便是春天。口号很响亮,可严寒是最大的考验。华美褪尽便是朴素,绿叶凋落才见天地。现在的眼前是本来拥挤不堪的解剖,虽然不辽远,却也开阔目尽远处的田地和河堤,夏天的拥杂和闷窒被寒冬的`平阔和清冷代替,心似乎也随之大了许多,眼睛更亮。池塘比秋天也大了,鱼在冰下享受着慵懒,水面已被薄冰封死,没有留下一角粼粼。看着这难得的冰封,不由得拣起脚下的石子扔去,石子触点划下一道受伤的白痕,吱溜溜滑向了彼岸,在冬的空廓中拾起儿时的记忆。小时候的物质生活真是苦不堪言,特别是冬天冷得要死,没有手套围巾,没有绒衣绒裤,吃的是山芋稀饭,但这些不是我和小朋友所担忧和失望的,唯一的快乐就是玩。放学和上学的路上便在大孩子的引诱下,小心翼翼在河边的冰面上滑冰,不小心摔个屁朝天还哈哈大笑。那时真快乐!而这快乐偶尔只有在记忆中搜寻了。
湖面变幻着色彩,回望西天,刚才眩眼的火红现在如旋转着的大水晶玻璃球,在渐沉的天空散射着透明的月季红,这红在圆球里分外一色,红得连太阳的周际也清晰可见,若能把玩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而日的背景随着夕阳的西下渐次变化着,青红灰取代了出门时的青灰,色际没有明显的边界,中间的淡红使得上下的青灰渐次渐浓,吻地的天越发深沉和暗淡。此时的太阳如在吊轨上渐行渐远的出炉钢锭,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红色主题的外衣,淡红褪尽便是深红的主场,直至没入夜色的变奏。其实夕阳是美好的,更是对美好的思念和不舍。
喜鹊的一声“喳”破坏了我的梦。池塘边稀落的芦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弯着腰低着头,枯萎的柴叶蜷曲着,看不到曾经的一丝青春容颜。荒地中枯瘦的芦苇如街边的流浪人,苦苦地等着主人的收藏,可是主人早把小小的“一苇”给忘记了——现在即便是农家也不稀罕,更没有谁家把它当作遮风挡雨的物什。但在过去的冬天,农家视之如宝,家家小屋的外门都会用吊帘来遮寒挡雪。许多人家的吊帘稀疏漏风,那时我家有两块芦苇塘地,几乎每年都打(即编)新吊帘,小时候是看着父亲打,少年了便是我打。记忆中,先在平地上两头各钉下三颗木橛,拉上三根麻绳,然后将理顺的柴苇一道道勒在麻绳上,最后用斧头斩齐两边。芦苇和麻绳都很拉手,但匍匐在厚软的帘子上的感觉洋洋,似乎干了件大事,躺在上面数着枝头上的麻雀,望着高远的天空出神。记忆也是古董。
一阵唧唧喳喳的雀跃搅乱了我的思绪,寻声望去,路边燃气公司院内的竹林正热闹着呢,驻足聆听,归巢的麻雀如同放学的孩子,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地向同伴炫耀着外来的见闻和不菲的收获,吵得耐寒的竹叶也跟着沙沙,给寒冷而廓落的晚色涂上了清新的热闹。这让我想起旧时老家婶婶家的一片竹林。抬腿就想进去找回儿时的乐趣,可转眼即逝这愚蠢而幼稚的念头,看门人是不会让一个“想看麻雀唱歌”的痴老头进门的,虽然我穿着“梦特娇”的名牌,看门人也会想到汇通市场的冒牌货,再说我脚上还套着廉价的布棉鞋呢。哈哈一笑,还是索性走开为妙,即便蓝天对白云的向往是执着的。隔墙犹听雀跃林,迈步仍梦孩童事。
华灯初上,寒意渐浓。不由得回到起点。城市繁华却很无聊,楼宇林立却显沉闷,声色犬马却无静处。但野外的快乐是原始的,天真的,甚至是幼稚的,傻乎乎的。
春风固然温暖怡人,寒风却也别致。风景这边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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