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怀之王马冲印象散文

2018-10-17散文

  在伴旗山新屋门村西头,有一条狭长山冲,村民称之为王马冲。冲口有一座石拱桥横跨在从王马冲流出的一条小溪上,桥身不高,却有些年头。据父亲讲这座桥,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朝代修起来的。小小石拱桥名不见经传,也没有独特的造型,却是伴旗山村及邻近几个村庄世世代代的村民通往外面世界的必经之桥。这拱桥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在过去岁月里,除了洪水冲刷的痕迹和长满桥身的杂草,什么也没有留下,一直屹立在那里,静静诉说着岁月沧桑,任凭岁月变迁,时代更迭,依然承载着自己的使命。

  拱桥下是一条狭长小溪,溪水很浅,浅至裸骨,浅滩处水草丰茂,两岸齐人深的杂草树木交错覆盖溪面,水深处看不到鱼虾只隐约看得见因溪水冲刷而成的鹅卵石点缀其间。

  从拱桥下坡沿溪边而行,左手边是一垄垄的梯田,除靠近路边有人耕种以外,放眼四处,满畈芳草萋萋,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间,生长的格外茂盛!这一垄垄祖祖辈辈耕种的良田,由于青壮年都外出打工,缺少劳力,无人耕种,如今就这样荒废着,真令人惋惜不已!

  父亲穿着蓝色工作服,右手拿了把长把弯刀在前头带路,准备带我到王马冲冲底去看看他这些年栽的竹木长势如何。也想趁他健在正好陪我踩踩自家山林边界,顺便告诉我竹木分布区域。

  王马冲境内丘岗星罗棋布,山峦蜿蜓逶迤,冲岔交错,阡陌纵横,我们只向着主冲方向前进,四月的山间,满山遍野的草木都换上了新装,浓绿、浅绿、草绿、翠绿布满山间,一片春意盎然。雨后竹笋打了个哈欠,从泥土里使劲钻出来,展现出无限生机。透过茂密的树荫,仰望南天,天高云淡,蔚蓝的天空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山坡向阳处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随风摇曳,争奇斗艳。我正陶醉在这美丽的春色中。父亲说要带我去看看村里的水源地。

  已经八十高龄的父亲,仍然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攀岩越岭如履平地般。平时缺少运动的我跟在父亲身后,有些胆怯,有些紧张,还有些自叹不如。父子俩沿着山涧溪流,攀援着岩石逆流而上,老远就听见淙淙流水声不绝入耳,越往上,水声越大,溯流而上,有一枯树横涧,小心翼翼的扶着枯树,从最窄处跨过涧,便攀爬到洞口,这是山崖下两块巨石裂缝之间的一个小溶洞,宛如巨龙张口,洞里面黑乎乎,凉飕飕,深不见底,地下水从龙口喷涌而出,终年流淌不绝。

  这清冽的泉水,顺着山势,汇成溪流倾泻而下,在长年的冲击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泉潭,并且顺着山势形成了不少或大或小的瀑布。那些翠绿的水草,枯黄的落叶,土红的鹅卵石,在日光下随着溪流波光粼粼的摇曳着,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山与水是大自然最美妙的组合,水却是大自然鲜活的小精灵,极不安分的一路随心翻浪,一路高亢欢歌,演奏着大自然最美妙的音符!

  这清冽的泉水,透着灵性,充满生机和朝气,自古至今一路奔流不息,溶入山川湖泊,溶入每个饮用人的血液中,养育了村庄一代又一代的人,也滋养着大地万物的生命。

  山灵水秀,乃宜居之地,也是古人修生养性首选的最佳处所。水源洞口对面,有一处空旷腹地,父亲告诉我此地曾建有庙宇,一直香火鼎盛。

  关于这庙宇来历,说来话长。民国初期,新屋门雷家有位老姑奶奶,嫁在羊楼洞合力村罗家园黄姓人家,素来喜欢吃斋念佛(后来人们都称做斋公姑爹),斋公姑爹夫妻老来选中此地,准备在此修行,终老山林。起先并没有建庙,饮食起居就在庙场底下的一处洞窟里。

  庙场底下有一天然洞窟,纵横面积约莫两三间小房大小,中间位置石浆堆积突出似神龛,占地很多,两翼比较宽敞。洞顶有很多形态各异的钟乳石﹑石笋﹑石幔和石花倒悬似雕似塑,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奇幻迷离。民国六年,斋公姑爹受信众资助,请来石匠就地取材将洞窟加以改造,码条石砌成墙面,用大石块凿成圆形拱门,又安装石门闭户防盗(圆门两侧刻有楹联:从游仙境乾坤大,善食幽衷岁月长。横批:从善堂)嵌入其中,与山洞浑然一体。室内求神拜佛,饮食居住之功能一应俱全,可以想象那是何等悠闲的日子。

  如今斋姑爹夫妇早已仙逝作古,坟茔都不知在何方。洞窟早已遭人损毁,圆形石拱门空洞洞的屹立在山前,洞内只剩一块刻有斋姑爹夫妇名讳的石碑横躺在地,碑面布满灰尘和蝙蝠屎。洞窟前杂草掩阶,洞内阴暗潮湿,满地水渍屎痕,让人无法下脚,洞顶蝙蝠倒挂,在黑暗中唧唧有声,阴森森的,让人不想久呆。

  话锋回转,父亲又跟我讲起了“从善堂”顶上平地里庙宇的来历。大约在明国初期,具体时间无法考证,有位张东海信士,与斋公姑爹早就结下善缘,做生意发迹后,捐资在“从善堂”顶上平地里修建了一座庙宇,一重连三间,明三暗六,青砖灰瓦,正堂供奉有菩萨佛像,附近善男信女闻讯皆来求神拜佛,一时香火鼎盛。

  文革时,偏激的红卫兵为了破除迷信,打倒所谓的牛鬼蛇神,来了一伙人砸烂了神像,将庙宇拆个稀烂,庙毁人散,再后来附近居民将砖瓦拖走,改作他用,此地只空余一堆残砖烂瓦,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淹没在历史的荒草丛中了。

  悠悠岁月,道不尽人间沧桑,时光老人们带领我们一次次走进关于岁月的神话之中,然后,告诉我们在我们,人一生下来就活在无法预料的匆匆里,然后会经历各种磨难,在滚滚向前的岁月里我们用经历写尽岁月的匆匆。

  庙场周围是一片竹林,林子遮天蔽日,棵棵翠绿挺拔,竹林里面地势崎岖不平,大小怪石和突兀的石峰裸露其间,这些石头经过岁月的磨砺和风雨的剥蚀千姿百态,妙趣横生,粗大的老树根盘根错节钻进在岩石的空隙中,在那里吸取养分,粗壮的树枝被古藤缠绕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网,黑绿从中,岩壁缝里竟然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攀援在石崖上,眼望下方,险象环生,崖底俏石嶙峋,偶然发现几块跌落巨石交错叠合一起,隙缝之间隐藏有洞,洞口很小,身材廋长者可入,父亲说,这个洞很深,里面很宽敞,日寇侵华时,也屡次进犯了我们村子。村里的老百姓为躲避鬼子侵扰,曾拖儿带女,背着粮食,都是从这里钻进洞躲藏。近瞄洞口,黑乎乎透着极其神秘的色彩。洞底尽是落叶,不知洞中结构,更是不敢贸然进入,侧耳细听,隐隐有流水声响。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四点,我需返城回家了,小心翼翼循着掩在杂草中的老路迹,一路披荆斩棘的下得山来。一路上,思绪仍然沉浸在这片神秘的山林映衬的美景当中,就这样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美丽的王马冲。这一路感概颇深,人生虽然到处有风景,但是我认为最美的风景,其实就在身边,只要你拥有一双发现的眼睛!

  王马冲,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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