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四月散文

2018-11-14散文

  四月的天空,是那种灰蒙蒙的蓝,不那么剔透,不那么清澈。

  已是春日,天,却迟迟未暖。气温保持着低调的姿势,懒洋洋地在四周围徘徊,清晨起床出门,还能感受到那份凛冽,习惯性地凝视远方,远山,村落,枯树成林,更远的更远那里,依旧一片灰蒙蒙沉默的蓝。

  我却喜爱这份宁静,如同我喜欢独处,更多的时候,我愿意一个人凝视,一朵桃花的初蕾,一株嫩柳的盈润,一群蚂蚁的忙碌,也许还有一瓣花瓣的凋零。那些隐秘世界的故事,我愿意独自探寻,或者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闲来无事,我愿意跟你讲述我的发现,那些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那些个另类的世界里,其实每天都有故事上演。

  可是,我还是忧伤了,不知为何,也许我的心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沉默的自我纠结着,在一个清冷的早晨,我在冷风中前行,我的眼睛在搜寻,搜寻一切可以引起我兴趣的东西。一切可以让我抚平浮躁的零星。

  路旁,榆叶梅正热热闹闹的开了一树,桃红的花瓣密密层层挨挨挤挤,桐树叠叠的垂下大束大束的花骨朵,那些淡紫色的花串正谨慎的收拢,春还未浓,叶还未绽。那些飘香的花骨朵,此刻正紧张的准备着它们人生最绚丽的那一瞬间。可是杨树还是那么沉静,那样高大的树身,远看还是灰色,去年的枯枝还在枝桠间,北方的春,正萧瑟在杨树的缝隙之间,渠岸上的柳林,此刻别样的妩媚,风徐徐而来,柳枝随风飘舞,远看,如雾如梦,嫩绿嫩绿的希望。

  抬眼望去,天,依旧安静的灰蓝。

  家门口的桃林,花朵繁密星星点点,洁白的梨花美丽的聚集着娇媚着,一枝枝一串串,李花已经开败,一场雨就已经七零八落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先有花再有叶,为什么花落有实,而一个好吃的果子的繁育,是花的命运,与叶并无太大关联。这是一些愚蠢的问题,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到了可以分清愚蠢与聪明的年纪,我放弃了那些幼稚的可笑的童话,去掺和一些丑恶甚至无奈的话题。这是进步还是倒退?我可以想象,一些美丽的人造的事物,正浮华着我们的眼睛,那些背后的猜度,如同这隐于果实里的虫,肮脏又现实。而我只能慢慢婆娑着它圆润甜美的外表,然后,再一口一口的咀嚼下去。

  这个春天有些寂寞,所有的生物都在沉默,田野里,麦子大片大片得青绿,这是一年中,对我来说庄稼最美丽的颜色。关中平原的土地大都连片,于是这样的纯粹的绿,便成了四月,我最常见也最爱看的风景,不经意想起那天,儿子和我的对话。

  儿子问:“妈妈,那是什么?”

  “那是麦子。”我回答。

  “那是鱼”儿子说。

  “那是麦子,乖乖!”我讶异道,

  儿子看了我一眼,又欢快的说:“妈妈,那是麦子鱼!”

  麦子跟鱼有什么关系?我不得其解,但我选择微笑,也许,在我亦年幼的时候,麦子也曾纯净如鱼。

  马路对面,一个神经病打扰了我的沉思,那个常年一身破军装,腰扎皮带的老头,今天居然换了一身西装,尽管不那么合身,而且明显裤子和上衣不是一个颜色,但他却更加兴高采烈了,他继续走走停停,来回的甩胳膊甩腿转圈,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言语,花白的头发乱成一窝,尽管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可是他依然健康地活着,而且一天天一年年,活的比谁都高兴。于是我猜想他是有家的有人照顾的,他的亲人们依旧在乎,也许他曾受过很大的精神刺激以至于疯了,或者这样更好,他的世界更安静也更纯粹。他不用为生计发愁也不会想太多而烦心,世界在他心里,萎缩成一个走几步就要折回的圆。

  扯得似乎有点远了,那么,转回来吧。

  我承认我的记忆力衰退了,我变得谨慎小心,变得行动缓慢。要是多少年前,我决不肯浪费这么一个大好的早晨去看这些毫无意义的零星景致,春其实刚冒尖,小草刚发芽,日子依旧平淡。天空灰蒙而深邃,别想发现什么有趣的景致,一切都很宁静。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正在努力的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行,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会看到,一些葱茏的美妙的柔美的风景,正徐徐如画。

  往事都是慢慢堆积,今天也会隐匿,我知道春夏秋冬不会变,花开会谢,叶浓会枯,一根嫩芽会慢慢长大,会经历风雨,会强壮会苍老会沉寂,直至死去……不管你是高调的还是淡漠的,人生本就是一场场的重复,一季季生到死的轮回。那些伤痛与纠结,舍弃,拾起,停留,离去,都会是一场过眼云烟。你无法改变,那就接受,我明白。

  所以,忘掉那点哀伤吧,人生还远。

  前方还有很多未知的,不管是喜悦的哀伤的郁闷的幸福的,都需要我们一一去面对,它就隐于时光,隐于岁月,用一颗纯净的心去感受,去珍惜,一段爱,一场缘,也许还会有一些故事,正在这个宁静的四月,如水而来,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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