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然心存不甘,但我还是不得不痛苦的承认,我竟然真的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常听人说“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无毒不丈夫”“项羽有妇人之仁”。可见,作为男人,不够坚强总似乎有被人耻笑的危险的。但真的,去菜市场买鱼,每次看到卖鱼的壮实妇女面无表情的把那刮鱼鳞的铁刷子使劲的砸向鱼头发出一声闷响的刹那,我的心就忍不住的随之揪扯一下;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静听一曲刘和刚的《父亲》,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清泪满面。特别是和女儿分离一个多月来,我竟不敢轻易在日志里写她,只怕我会忍不住的想她,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脆弱的落泪。实在憋不住,那日只在心情里似乎是没来由的写了一句“一个月,很短,也很长”,还是被一些聪明的朋友看出了我的心迹。
前天,有朋友留言,说我大概是去年此时写的《我家有女初长成》一文的篇尾有一个错别字,我感激之余马上修改再发表,于是便引来很多朋友对那篇文章竞相评论,这也让我在回复朋友对女儿的的祝福、祝贺、祝愿的话语的同时大着胆子认真地回忆分别一个月来女儿独处他乡的种种表现,我竟惊讶地发现,女儿孤身在宝鸡的学习和生活似乎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的孤独和痛苦,反而有些快乐和自由呢。于是我纠结的心才似乎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便又趁机回味了这一月来我和女儿各自生活的点滴,便也感到了不小的安心和舒展。也许这种回顾也是一种情绪宣泄吧,就像伤心的人大哭一场以后的轻松一样。
在前面的日志里我约略提到过,我妻子在生我女儿的那几年曾经上倒班,在她结束了大概半年的产假后,就继续把黑夜白天颠倒的乱七八糟的上班。于是还在开始认人的阶段,女儿的眼前便黑夜白天经常的晃动着我的脸;刚会走路的时候,便经常的是我领着她去楼下的学校操场学步;上小学一年级时,因为工作,我又只身带着女儿来到河北,开始了相依为命的六年的辛酸生活…… 我们这种特殊的家庭和经历,使得我和女儿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六年里,女儿几乎没给我要过妈妈,而暑假里我外出旅游一周,女儿便多次给妈妈说想我;即便现在,晚饭后一家人去散步,女儿总是挽着我的胳膊,引的走在我另一边的妻子直翻白眼。
所以不管我是多么的不愿、不忍、不舍,在女儿还是坚持要回陕西上学的时候,为了她,我同意了。但我告诉了她只身回陕上学的种种可能的困难和问题,特别是对我们的思念,她都说她会克服的。但是,在我安排好了他在宝鸡的学习和生活要离开的前一天下午,晚饭后,女儿回宝鸡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我们下楼,像在河北的家里一样,她又挽了我的胳膊往前走。我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交代我走后她该注意的事项,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她突然停下来,看着我,慢慢的说“你能不能不走?”“不可能”我坚决地说。“我不会想你的!”她随后笑着说,“我知道”我也看着她笑着回答。虽然脸上在笑,但我的心已经流泪了。
第二天,我该回保定了。中午吃饭时,女儿又问我,能不能不走。我说绝对不能。她没说话,默默回房午休去了。当我傍晚临去车站的时候,女儿正在写作业。看着她,我本想再交代几句,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说了一句“孩子,爸爸走了”就泣不成声了。而女儿停止作业,但并不回头看我。原想着她会痛哭流涕,我好去安慰安慰她,不料她硬是挺着不哭。我知道她的坚强是强装出来的,正因此我倒更伤心了。开车不久,妻子发信问女儿的情况,我心烦意乱,只用“别问了”三个字回答了她。半夜,车已过了郑州,我醒了,又想起分手是女儿背过身去的影子,我的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教师节那天,我们同事聚餐,喝了一些酒。当我在酒精的麻醉下把几乎一切都快要忘了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我惺忪着双眼一看,是女儿打来的。这是分手一周来她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我赶紧接通,女儿熟悉的声音传来,第一句话就是祝我节日快乐,并要我少喝酒。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的无聊和荒谬,于是在朋友不解的眼光下强行自己孤独回家。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女儿打电话问过我语文作业题后,说“老爸,我怎么感觉我并不像你告诉我的那样想你呢?”“那说明你是白眼狼呗,呵呵”我开玩笑回答。挂断后,想着女儿的话,我的心里有一丝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因为,她不想我们,才能心无感伤,不心里难受才能安心在那边学习和生活,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一个多月了。妻子今天从宝鸡回来说,女儿在那边已经基本习惯了。有了要好的同学和自己喜欢的老师,有了根据自己的情况制定的学习计划。每天紧紧张张,快快乐乐的。听到此,我很高兴。再回想自己当初的眼泪,我有些要自己嘲笑自己的脆弱了。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转念又一想,不是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吗?
我也基本上习惯了和女儿分开的生活了。我不会再为女儿担心了,只希望女儿在那边健康,快乐,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