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走上河边的小路,只是漫不经心地顺着道儿来走走。
下意识地别过身,四周遥望,小菊花从花缸里倾泻出来,弯弯曲曲地泻了一地的秋色,黄色红色两条花带,泾渭分明,相依相伴,一直绵延到了我的脚边。
白露过后,一日冷过一日,走在空旷的湖畔,深一脚浅一脚,丈量着方寸间的温度。
远望湖心岛,雾蒙蒙的,若隐若现,更有在水一方的意韵了,不禁想起了《诗经·国风·秦风·蒹葭》的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个湖心岛难不成就是应着诗经里的意境修建的?在蓝天白云下,在浩渺清水边,那一蓬蓬一簇簇的芦花迎风盛开,岂不正契合那诗意?
循着那弯弯曲曲的石板小路漫步走在河边的花园里,有瞬间的眩晕,这里那里已经铺满了透着黄带着绿的野草,叶片或长或短,或窄或宽。这野草,虽有惨败的意思,但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片片叶片在风中独自飘摇,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沁脾的香息,不由地想起了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诗句:“秋风渐紧秋草黄,闲看落叶舞残阳。不与秋天分秋色,自是秋色满衣裳。”
脚步放轻再放轻,只怕惊扰了你这即将谢幕的生灵。秋是要用耀眼的金色孕育冬眠的,是带着孕育春的绿色梦想的,倘若思绪也有色彩的话,那么此时我的思绪必是绿色的。我知道这无名的枯黄的野草,虽暂时褪掉了绿衣,但它的心是绿的,它默默地孕育着绿,待到春来自会又绿大地。凝视着这孕育着绿的枯黄的草儿,那些染于尘世那些太久太黄的记忆,全都随风飘远了,没有了急躁,没有了不安,没有了焦炙,只有一种没有来由的坦然和淡定。陡然想起了辛稼轩的诗句:“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我不知道,只知道此刻的我是恬淡、舒适、惬意……
很久没来,很多树和路都有些陌生了。湖畔轻风拂来,虽已经是白露后的季节,却是宜人撩人,树上偶有枯叶沙沙地摇着,自有它的风情。潜藏着淡绿的枝叶,丝丝缕缕斑驳着,诗意地朦朦胧胧氤氲着,蕴含着黄色的韵味……
也有一些无名的野花,淡然顽强地开着,草丛中不时地传来不知名的“嘟嘟”“啾啾”的虫鸣声,好像提前约定好似的,时急时缓,时高时低,宛如一首曼妙的乐曲,悦耳动听。
看那一弯渭水,似醒却睡,睡在了一个陈旧又悠远的梦里。
看这灰黄沙砾的岸壁,那灰黄带着一种沉思的质感的美。
站久一点,才听到岸壁的沙粒在细微的“沙沙”声里流动着,就像是大漠孤烟里情人永别沙场时的沧桑和无奈场面的重现,只是少了些许激情和决绝。
突然几声惊人的“嘎嘎”声在空中划过,应声望去,就看见几只寒鸭先后旋即飞过,带着几分神秘,带着几分张扬。那“嘎嘎”之声余音未了,由近至远,久久回荡着、回荡着……
“哟……哟……”牧童响亮的吆喝声后,就是一声“噼啪”的鞭子抽风的脆响。一群肥美的羊群听到指令,开始乖乖地向指定的方向聚集,棉花团似的挤来挤去的。那只又肥又壮的头羊就像个指挥官似的淡定自若地走在了前头,开始率领它的士兵往回返着。
路过一片果园,苹果已经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火红火红的小灯笼,随风招展。果实累累,有的压弯了枝条,有的傲然夹在树叉处。看到这些红彤彤诱人馋涎欲滴的苹果,我的绿色心绪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我正愣神的工夫,就听见果园南头传来了响亮的吆喝声:“赶紧把车开过来,先把这几筐拉回去,今年的苹果遭害小,果子丰收咧,赶中秋前卸完这园果子批发出去。高速路南的中秋节后再卸,放地窖存着,到时候批发给果商……”我顺着小路往前走,居然还有了几棵香梨,就像缀了一树的水葫芦。那黄橙橙的鲜美多汁的梨子,让人看了就禁不住垂涎欲滴了。
我走着走着,就有一颗香梨“嘣”地一声掉在了地下,我快步走了过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瓜田李下”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匆匆穿过了这片果园,往东拐200米就到了小区的花园西门。
走得有些累了,就坐在花园广场歇一歇,恰好看到了西边的天空满天的夕阳霞光,橘红一片,灿烂辉煌……
忽然一阵秋风刮过,一阵桂子香味迎面飘来,呀,桂花都开了?汗津津的我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哦,秋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