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山工李大叔散文

2018-11-27散文

  与李大叔相识已经十几年了。

  初识李大叔还是在电脑586年代。学校要为泰山顶的校办宾馆送一套电脑设备,承担运输任务的就是常年为宾馆送货的李大叔。很清晰地记忆起当时的情景:主机和显示器都用棉褥包裹,捆扎结实,李大叔用扁担一头挑一个,稳稳上路。我背着零碎随行。李大叔用的扁担是父辈留下来的,与泰山上担山工的扁担一样,短短的,中间肩负处另敷一短木,以棉布包扎,扁担两端套以铁制尖头。我曾问起这铁头的用处,李大叔说,这是旧时防山上野兽和防歹人劫货用的,同时也可以警示路人稍作回避,以利顺行。李大叔说,一副好扁担能用几十年,越用越顺手,不轻易更换的。到了目的地,大家都很熟悉,宾馆主任请我们吃饭喝酒,还给了李大叔两包上好的“大鸡”烟。给李大叔结账时,他只收了上次的钱,这次上山的钱却再三推辞,不肯要,“大侄子领上来的,经理管饭,还给了烟,面子不小唻,这次算帮忙唻”。

  李大叔走盘道并不象冯骥才先生在《挑山工》中所述的走之字,而是低头负担,一步一个台阶,缓缓直行,稳健上攀。走到较宽敞的盘道或平路时便直起身,长舒口气,略停留,又低头上登。李大叔说起走盘道的要领,“看准路,下脚稳,莫贪急,少歇息”。担山工们干活时很少相互打招呼,总是低头看路,默默前行。只有空身下山时,才能偶尔看到他们二三结群,有说有笑,然而又是以很快的速度下山。我问李大叔有没有读过《挑山工》,李大叔频频点头,“看过,看过,那是小娃们的教科书唻”。我对李大叔说,因为这篇文章,泰山担山工要和泰山齐名了。李大叔憨憨一笑,“咱是靠力气吃饭的下力人,图啥名,每天有活儿干就知足唻”。我问李大叔为何不象书中那样走之字,李大叔说不晓得,前辈人习惯于这个走法,估计是现在的担山工不愁生计,吃得好,力气足,干起活儿来有劲头。我暗想,老辈人担山是为养家糊口,真正的苦力,现在的担山工酬劳很高,只要肯下力气,是勤劳致富之道。看来这习惯的改变和精神风貌的改变有莫大关系。

  谈起担山生涯,李大叔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参与了当年泰山索道的建设。索道站初建时有一个两人多高,硕大无比,重达数吨的铁轮盘需要送上山。当时负责安装的外方技术员说唯一的办法只有空运,但当时的地理环境不具备空运条件。一位当地负责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找担山工”。担山工们听说此事都乐意过来,当时索道站集合了五十多名有多年担山经验,年富力强的担山工。李大叔回忆说,他们分成两组,轮流上架,当铁轮盘被抬起来走上山路时,整个盘道都占满了。“真是人多力量大,这个用飞机才能运上去的大铁家伙硬是用咱的肩膀给抬上去了”,“有武警给咱开道,真威风唻”,“咱为国家做事,高兴唻”。

  现在李大叔很少上山了,问起以后的打算,李大叔很舒畅,“这些年没白干,山上所有的铺子咱都跑遍跑熟了,山上使咱的货也放心,前些年吃的苦值啊”,“在城里给孩子买了房,自己不愁吃喝,等那些担山的年轻人都上了道儿,咱就回村看林,过神仙日子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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