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的生日,礼物还没有准备,往事的点点滴滴扑面而来。昔日的三滩娃,喝着黄河的水,唱着信天游,已长大成人。
你是家里的宝贝,爸妈疼着,姐姐哥哥护着,你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操心着家里琐锁碎碎。钥匙找不见了,问你,你准知道。猪喂了?鸡舍关了?驴饮水了?妈随口一问,你一清二楚。
咱家的大黄母鸡找不见了,你着急地学着母亲平常唤鸡的声音“勾勾勾,勾勾勾”,地叫着,公鸡带领它的妻妾们围在你的脚下,等着你撒米。平时你喂惯了,它们都喜欢你。大黄母鸡还是没回来,你着急出门去找。
炎热的天,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五岁多的你穿着短袖短裤,满巷道里转,东家进西家出,找咱家的大黄母鸡。红彤彤的脸上汗珠子往下滚,嘴唇紧闭,眉头紧锁,找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找见。“母鸡寻不着了,它下的蛋我们还要卖钱呢。”你给邻居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自责没把门看好,对不住爸妈。
左邻右舍们都夸你,说你人小懂事,知道疼父母。
渐渐长大,学习上名列前茅,年年是班长,少先队的大队长,凡是学校里有重要的活动,都少不了你小小的忙碌的身影。
咱家孩子多,又要上学,那时,集体土地才包产到户,爸妈起早贪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苦干,日子还是捉襟见肘。一件衣服,老大老二穿,老三还接着穿。有一件玫红的棉衣,三个姐姐都穿了,人长,衣服不长,当你三姐穿上还短时,妈就在袖口上缝了蓝色的袜腰,让你套个外衣,冬天穿在里面。
有一次,县图书馆给你们学校捐赠图书,你作为代表发言讲话。台上台下领导学生好几百人,你手拿演讲稿激情洋溢地念着。读到动情处,胳膊扬了起来,下面露出一圈玫红,袖口也是,很是鲜艳。你发现后,有些害羞,悄悄地把罩衣往下拉。没人笑你,大家都被你精彩的演讲吸引了。放学回家,你让妈在棉衣底下缝一圈蓝色的布,把枚红色遮住。一件军绿色的外衣底下套着枚红的棉衣,你穿了好几个冬天。
一晃初中快要毕业,由于成绩优秀,老师建议你考师范。那时,考师范,中专的名额很少,只有学习特别好的学生才能报考。爸想让你上师范,毕业后,在家门口教书,将来娶个媳妇,都在爸妈跟前,咱家的果园,水地,还有一个大大的院落你可以照看。你哥已经上高中,将来肯定远走高飞。爸妈想把你留在身边,心里踏实。
你的目标是上高中,考大学。当爸知道你不愿考师范时,有些生气。俗语说“偏大爱小”爸妈心疼你,不想让你远走他乡。我还记得多年以后,妈看见你哥的同学每周末都回家来,很是羡慕。叹息一声“早知道不要供娃们上学,个个都不会飞那么远。”儿女都是飞筝,向往着蓝天白云,飞得越高越好,父母的思念和牵挂时时追随着。
爸还是让当老师的堂哥在你报考志愿上填了师范。懂事的你顺从了爸的心愿。
那时,我刚上班,你三姐中专即将毕业,你哥上大学。你在咱们县城的师范学校里品学兼优。
上班的第一个元旦,我坐班车,赶三轮车回到家时,月亮已高高地挂在天上。进门时,我看见你和妈半跪在院子里串着草帘子,清冷的月光照在你们的身上。我心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冬夜寒冷,你和妈还在院子里辛苦地劳作着,作为家里的老大,我却帮不上什么,深深地自责着。
你看见我进门了,赶快放下手里的一把稻草,站了起来,忙说“姐,我给你炒菜。”说着,便跑到门外,抱了一捆干玉米杆,快步进了厨房,把火点着给我炒菜。火苗舔着锅底,也映红了你稚气未脱的脸。脸上有薄薄的灰尘,眼神里浓浓的亲热。边烧火边问我想吃什么菜,就给我炒什么菜。亲爱的弟弟,姐知道家里就几样家常菜,只是你见着两个月没回来的姐姐高兴,把你认为最好的菜要炒给我吃。
懂事的你还让我到院子里陪妈说话,妈也想我了。
一个草帘子能卖十几块钱,每周末,你骑着自行车回家,帮妈串。你不让妈做饭,说妈比你串得快,饭你来做。多串一个,就多卖十几块钱,为明年的学费,生活费攒钱。妈心疼你,让休息会,你憧憬着未来,并且给妈说“等我姐,我哥都毕业上班了,我们就不串草帘子。”
刮风变天时,你跟妈半跪在院子里,一个又一个地串着草帘子。有月亮没月亮的晚上,你跟妈非要把这一天的任务完成。
你的优秀为你赢来了机会,被保送上大学。爸妈的思想也与时俱进,不再阻拦你向更高的目标前进。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当乡亲们为你竖起大拇指时,自豪充盈着我们的心扉。
大学四年,你学有所成,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研究生。你一直在努力,在奋进。省上招考公务员,你胸有成竹,笔试面试成绩遥遥领先,稳居第一。进了省级机关,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岗位。用你的知识,能力,热心,勤奋努力工作着。
今年春节,户族里组织后人们祭祖上老坟。户族里主事找爸商量,要让你读祭文。爸考虑再三,不同意,这么隆重的事还是请户族里更有名望的人来读。但是大家坚持要你读。细想,是族人们对爸的尊重也是对你的优秀肯定。
白云悠悠,高山巍峨,一身正装的你站在祖坟前读着“耕读传家”的家训,你的身后跪着几百个父老乡亲,聆听着我们祖先留下的家规家训,“勤劳持家,忠厚待人”,“耕织传家久,经书济世长"。
你就是我们村子里走出的“三滩娃”,今年又考上了博士,一步一步地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姐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