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季节里
我总是尾随在父亲的身后
他的肩上,扛着弯弯的梨把
前面,一头左顾右盼的黄牛
我总是被限定在地陇或田头
“不要乱窜”的话
是一个毫无约束力的要求
滚倒在吐绿的花草间。小布鞋
又深陷在新翻的湿土里
他的笑容
像我脸上不经意间涂抹的泥土
总挂在那里
右手扶在梨把,左手虚晃着皮鞭
前面的黄牛。鼻嘴间冒着长长的热气
像他的吆喝声,消失在晨雾里
关于这些,显然有些原始
但原始里蓄满了生活的气息
东边的太阳,已经很高很高了
母亲总是姗姗来迟
花布提兜里,散发出土豆丝的香味
那个陈旧的水壶,冒着热气
父亲总是用蒿条做筷子
把壶里的第一口水洒在地上
以命令的口吻,让我用露水洗手
我总是不情愿地,应付着
多少年过去了
我不时地反嚼着
这些记忆
我还是那样,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一直尾随在父亲的身后
太阳,也已经很高很高了
只是,再也看不见了
那个送饭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