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9岁的汪曾祺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据说,他当时之所以报考西南联大,是因为他听说这所大学的学生上课、考试很“随便”,可以“吊儿郎当”。
“随便”的汪曾祺最重要的“功课”就是逃课。系主任朱自清的课,汪曾祺照逃不误,更别说一般老师的课了。朱自清授课严谨,每堂课都留作业,还三天两头考试,这让汪曾祺叫苦不迭。起初,汪曾祺还老老实实地听课,后来实在忍受不了,索性一走了之。他不去,朱自清就点名:“汪曾祺,汪曾祺!”见没有回应,朱自清很生气。几次三番后,朱自清就经常严厉地批评汪曾祺。汪曾祺表面不吭声,心里对他很反感。
闻一多一副名士派头,不屑点名。但他的课,汪曾祺也逃。对此,闻一多心知肚明,可他并不在乎,没来上课就没来,不要紧,只要期末能写出好文章就行。到了期末考试,闻一多果然给经常逃课的汪曾祺打了最高分。有一次,一位学生临近期末作业却写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找人代笔。结果,一夜之间文章就写好了,交给闻一多。闻一多看后大悦,连赞“比汪曾祺写得还要好”——闻一多哪里知道,这文章就是汪曾祺代写的。可见,汪曾祺虽逃课,但并没有影响学业。
汪曾祺唯一不逃的是沈从文的课。汪曾祺大二时选修了沈从文的三门课,从此开始了他们长达几十年的师生之交。当时汪曾祺学习写作,每写出一篇作品,都要先交给沈从文看。如果沈从文觉得不错,就主动把作品推荐给上海期刊界的朋友以求发表,这样一来,汪曾祺逐渐引起了文学界的关注。沈从文不仅给汪曾祺的课堂作业打过全班最高分,还对人说:“汪曾祺的文章写得比我的还要好。”正是因为沈从文的鼓励使汪曾祺的写作才能充分发挥出来,汪曾祺对沈从文的课格外重视。
汪曾祺之所以要逃课,不是为了在寝室里睡觉或者出去打游戏,而是有目的的:一是为了读书,二是为了喝茶。只要有机会,汪曾祺就跟合得来的同学跑到茶馆里,一本书,一壶茶,一泡就是一整天。别人去听课,他去泡茶馆;别人做学问,他在写小说;别人念洋文书,他在翻线装书——不得不说,这些经历为汪曾祺后期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44年,汪曾祺以肄业身份离开西南联大,结束了他的大学生活。多年后,汪曾祺回忆起西南联大,认为母校留给他最宝贵的财富是“精神方面的东西,是抽象的,是一种气质,一种格调……如云流水,水流云在”。这也许正是对“逃课”最浪漫的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