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柏树

2020-04-24文学体裁

  樟柏树底村的柏树已经护佑了这个村子很长很长时间,而随着商业化时代的来临,一些人开始了对柏树资源的开发性破坏,柏树会因为人们对它破坏性开发而失去生命。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人们麻木的心灵才会被唤醒,但那时候,那颗柏树或许已经不存在了,而这将会是那个村子的悲哀。

  樟柏树底是个自然村村名,因村里一棵柏树而得。

  如果你没去过樟柏树底村,你先尽情想象一下,村子在一棵树的底下,这棵树的规模得有多大。

  樟柏树到底有多少年龄?我不得知。很小的时候听老人说,听老人的老人说估计跟边上的那口水井的井龄差不多,说树是在井掘好的时候栽种的,它们是共同体,树要是歪了井里的水就会变浑,井里的水一旦变浑,樟柏树就会歪掉,树叶就会发黄发枯。

  还有个故事,说,水井是郦道元挖掘的。

  郦道元是谁?北朝北魏地理学家,散文家,御史中尉,类似于现在中央军委军法监督官员。他博览奇书,游历大江南北,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游览当地名胜古迹,留心勘察水流地势,探溯源头,搜集有关的风土民情、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他一生对我国的自然、地理作了大量的调查、考证和研究工作,著名的《水经注》四十卷就是他写的。《水经注》既是一部内容丰富多彩的地理著作,也是一部优美的山水散文汇集。可称为我国游记文学的开创者,对后世游记散文的发展影响颇大。毛主席都称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相传北魏年间,郦道元过新塘边、樟柏树底和南坞,看到这一带非常缺水,村民饮水都困难,即为这三个地方勘定井址,指点开掘。

  三口井挖好后,郦道元分别嘱咐井口加盖密封,满三十天方可启封开盖打水。郦道元走后,樟柏树底村民迫不及待,二十九天即去开启井盖,一看水深仅及井底,须用长索才能吊取;新塘边村民按嘱满三十天才开启井盖,满井清水,用担桶即可吊水;南坞村民到三十一天才去开启井盖,水已从井口溢出,弯腰即可取水。

  故事毕竟是民间传说,有几分神秘色彩,但可以给我们带来想象。然现目前熟悉这三个地方的人都知道,新塘边、樟柏树底和南坞这三个地方的井水还真是这样。人类对自然的了解限之有限,许多神秘的东西要等后人去破解。

  北魏年间在公元四五百年间,现在已经是公元二千零一十七年,按照树与井是共同体之理解,这棵柏树应该是一千五百多岁了。有专家考证,植物里寿命最长的就是柏树,我们常说千年松万年柏,樟柏树底的这棵柏树它的正常寿命能达三千年之久。

  对我来说,我的老家彭村与樟柏树底不仅仅是邻村的关系,这个以周姓为主的村子大几十户人家,几乎家家跟我家都有七舅公八大姨的关系,以至于这个村子前两年修建水泥路要经过我家责任田的时候,我劝家人无特殊条件支持,因为有七舅公八大姨的亲情,我们要做的是乐意的奉献和快乐的支持,愉快地看到道路修通给亲戚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樟柏树底村,占据了我童年一定的记忆比重。那时候,跟着爷爷奶奶或者舅舅舅妈去樟柏树底,见了稍年长的直接叫舅公舅婆,十有八九不会错。月圆的夏天,舅公舅婆们聚在祠堂外的水井边纳凉,麦杆扇子摇出来的风传递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顺风处,可以看到那些日光就如翅膀丰满的蜻蜓,栖落在樟柏树上,栖落在井口。趴在井沿看大人们从井里用井绳打水,噼里噼里的水泄犹如悬在空中的昙花,四溅的小水珠在井边闪跃,晶莹迷人。一桶水拎上来,连同拎上来的还有明晃晃的月光,以及“日光驹,拜拜你,梳头洗面下来嬉”的经典童谣。

  樟柏树下也放电影,那时乡村电影几乎都是露天的。那时的樟柏树底是个行政大队,属于妙里圳公社,轮到大队里放电影,大队就要提前安排两个社员把电影机挑到樟柏树下,还要安排人搭电影幕架子,遇上下大雨大风还得派俩社员扶住电影杆不要让它晃,报酬给的是工分。那个叫老姜的放映员架子大,而且直接表现在脸上。经常是樟柏树下和水井边都坐满了人他才到,一边责怪社员怎么不保护好电影箱子一边慢悠悠地倒片子。序幕都看到一半了还不知道正片放什么。遇上边上有人问:“老姜呀,今天放什么片子呀?”他不给笑容:“什么片一会你自己不会看呀!”

  我们这一代人,对露天电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像是梦,童年的生活很单调,却又很美好,无知幼稚的时代,天真淳朴的岁月里,有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也包含破碎细节和朦胧的色彩。

  要是从鱼塘东北角往上看,支撑着樟柏树的是一片灰褐色的石头护坡。护坡上布满了爬山虎和八角刺,野花熏香的季节,有泥土温柔的黄昏,一身凌峥通体的苍苔,披挂着岁月的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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