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鹧鸪天·博山寺作》赏析

2020-04-10辛弃疾

  宋代文学是中国文学发展史上的又一高峰,在这个积贫积弱的时代,虽没有唐代封建社会经济的繁荣,却有着与唐诗、元曲鼎足而立的宋词,其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作为豪放派的代表词人辛弃疾,饱含着浓烈的爱国热情,具有不辞辛劳的探索精神,为文学史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下面是辛弃疾《鹧鸪天·博山寺作》赏析,欢迎阅读。

  鹧鸪天·博山寺作

  宋代:辛弃疾

  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

  宁作我,岂其卿。人间走遍却归耕。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

  鉴赏

  按理说四十多岁正是人生建功立业之心最盛,最能奋发作为之时,然而词的开首两句却说;“不向长安路上行,却教山寺厌逢迎。”大意是说,他已经不再心向国都,不再在意天下国家之事了,只流连于博山寺和它周围的山水,使得它都厌于逢迎我了。辛弃疾果真是如此想的么?难道他真的已经忘情于山水游乐,把北复中原的大志抛诸脑后了么?下边两句“味无味处求吾乐,材不材间过此生。”典出《庄子》,貌似超脱,要安于归隐平淡的生活,自得其乐,做不材之材以终其年。事实上,上片四句是怨辞反说,辛弃疾并非真正能安于闲适平淡的生活,置国家天下于不顾,只是当权者对他始终若即若离,不能真正信任,而主和派又百般猜忌,以致他在几乎二十年的时间里被闲置不用,素志不展。于是在这首词中,他字面上超然闲逸之词,实则包含着对当权者的激愤与积怨,只是不易察觉罢了。下片起句表明心志:保持完我,不屈附公卿而求取声名。下一句说人生历尽世事,到头来还是要归于田园,躬耕田亩。最后两句“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辛弃疾意托于松竹花鸟,守君子之志的意向自不待言,其中或许也包含着对仕途人情的戒畏。松竹真朋友,花鸟好弟兄,只有他们不会让辛弃疾伤心失望。 ▲

  浅谈辛弃疾词作之“愁”

  辛弃疾现存的六百多首词作,似乎是一个愁苦的世界。愁情主题,是辛弃疾词作的一个突出的主题。其愁情主题不仅诠释出一个报国无门,请缨无路的英雄的悲哀,同时也为词史上增添了新的一笔,具有推陈出新的艺术审美价值,而词人辛弃疾在词史上的地位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近年来,随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的提出,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的研究和发掘广泛开展,对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的研究也有了长足的发展,2007年10月举办的纪念辛弃疾逝世800周年学术研讨会,如有的学者关注辛弃疾的忧愁,其中两篇论文受到关注,一篇是沈有珠《而今识遍愁滋味――漫谈辛弃疾言愁词的愁意象》①,该文主要以辛弃疾词中复杂的愁意象为依托,探寻词中愁的意。另一篇是王花菊《论辛弃疾词作的愁情主题及其审美价值》②,认为辛弃疾一生词作愁情的主题的特征是“闲愁”,并由闲愁引发辛词艺术风格及审美价值的思考。因此,在前人研究辛弃疾忧愁的基础上,本文对辛弃疾词作“愁”的美学意蕴略作探讨。

  一、辛弃疾词作之“愁”的内涵

  总观六百多首辛词,就其思想内容而言,词人或怀缅“西北神州”,或自誓“马革裹尸”,或痛斥“夷甫诸人”,或寄情田园山水,其题材之广阔,在两宋词坛上,实实属罕见。

  在其充满慷慨悲歌与悲愁怨愤的词中,抒写国愁、乡愁、人生之愁、相思之愁等各种愁绪的词竟达114首之多,恰如辛弃疾自己所说的:心事莫惊鸥,人间千万愁。综观百首词作,辛弃疾词作主题的内涵,可概括为“三愁”:一愁自己无用武之地。这种“愁”是难以诉说的:建康城上,仰天长叹,“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念奴娇》)但就是把“栏杆拍遍”(《水龙吟》)了,二愁年老无力上疆场。他老了,只得把一腔的报国雄心,溶于意味深长的希望之中:“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永遇乐》)。三愁无法归隐出世。

  二、辛弃疾词作之“愁”的艺术风格

  (一)意象的选择与组合

  辛弃疾是南宋时期伟大的爱国词人。为了抒发其昂扬奋发的报国热情和倾诉壮志难酬的无限悲愤,辛词主要形成了军事题材的意象群,其中,刀、枪、剑、戟、弓、箭等军事意象密集呈现于笔端。除了形成军事题材的意象群之外,还有山水人物意象群和农村题材的意象群。他眼里的神州是“吴楚地、东南坼”,在历史人物方面,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最后,在辛弃疾的笔下,茅屋、蛙声、社林、青草、牛栏、桑麻、短墙、荠菜花都充满了审美情趣。

  正如庞德所言,意象不是一种“图象式的重视”,而是“一种在瞬间呈现的理智与情感的复杂经验”。③简单地说,情感与物象是意象构成的两项基本的要素,其中,物象又是最基本的要素。

  (二)语言丰富多彩

  辛词善于运用以传统的比兴来曲折地表现百折不回的战斗精神。在《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一词中,就采用了古、近体诗的句法。全词既有符合古体的句法――押韵,且字数不限,又有符合近体诗的句法――对仗。“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就押韵且对仗,符合近体诗句法的要求。

  读辛弃疾的词,正如我们读屈原《离骚》,禁不住为一种伟大的人格和崇高的精神所震撼。辛弃疾的词风,以豪放悲壮为主调,但并不拘于一格,俊爽飘逸,纤婉丽,也兼收并蓄,呈现出多样性。辛词风格豪放,音韵和谐,语句优美,意境宏阔,使典用固,刚柔并济,虽继承苏轼之豪放词风,“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慨”却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蔚然成派,艺术兴彩久而弥新。真可谓“回肠荡气,至于此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④

  三、辛弃疾词作之“愁”的美学意蕴

  作为词坛一位大家,其作品随着内容的广阔,其艺术风格也定是多种多样的。那么独树一帜,推陈出新的审美价值,关键还在于豪放中的沉郁。在这些作品以雄健之笔,抒发其沉郁之思,他们在文辞之外,寄寓无限,

  看他的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稼轩作词时,已身当晚年,朝野笼罩着一片暮气。主持国柄的韩胄,正为着个人目的,不自量力地筹划发动北伐战争。词的发端三句,便自悠然有无限江山寂寞之感。下面接着说三句,不仅英雄无觅处,而其生平遗迹,亦随着时间的风雨而杳然无存,真觉空虚冷彻骨髓。他同时写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下阕集中表示了对孙权的激情赞扬,而上阕起句云:“何处望神州?”他之赞扬孙权,乃因遥望中原而发。孙权以年少后辈,“坐断东南”,使曹操不禁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这种英雄,正是时势所需,而当时江山,却那般寥落,故稼轩言来不觉如此感慨深重。上阕后半提出刘裕及换头提出刘义隆,皆为京口有关人物。刘裕“气吞万里”自是向往,刘义隆虽曾“仓皇北顾”,而其“封狼居胥”之志气仍堪崇尚,然亦可作轻举之戒。稼轩虽力主恢复,观其《美芹十论》及《九议》,他的虑计是很周密深远的。“四十三年”以下归到自己,乃感叹南来年光虚度,而无有效力疆场。“四十三年”为作者总计自己从三十年(1162)南归至嘉泰四年(1204)知镇江府的时间,把这段漫长时间如数道出来,内心该有多少感慨!“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这是当时的地方实景。完颜亮被其部下所杀,金兵北撤,扬州以北仍烽烟时起,写出当时这种实况,藉以唤回人们对往日危难的忆念,意在不可安而忘危。“可堪回首”四字意及深沉,四十三年前此地烽火连天,而四十三年后的今天却是如此景象,上下都习于宴安,正是志士最为惊心怵目的。佛狸为曾威胁刘宋王朝的北魏太武帝小字,与四十三年前威胁南宋的完颜亮人事正相类似。结尾“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有如老骥伏枥哀鸣,其欲用世之情,表现得多么急切而委婉!此词中所用故事皆切合实际,俱能运用其中事义充分寓托作者的感情,且其事皆常见易知,故极易感人,反复玩味,弥觉词意深永。   对于这类愁词,如从其风格上加以品目,可以概括为雄健沉郁。周济谓“稼轩敛雄心,抗高调,变温婉,成悲凉”(《宋四家词造序》),是深得稼轩词的精髓所在之言。

  四、辛弃疾“愁”词的美学地位

  在辛弃疾的影响下,产生了辛派词人,词坛上出现了一个声势浩大的爱国词派,词风豪放,慷慨激昂,独创“稼轩体”,对词的发展做出了巨大奉献。

  纵观辛弃疾的词作,其内涵丰富的“愁情”主题,为其词作奠定了豪放沉郁的悲壮意境美,成就了他不朽的词史地位,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至今给我们以深刻的启迪。

  参考文献

  [1] 刘扬忠:《辛弃疾的文学主张与审美理想》,济南:济南出版社,2000年版。

  [2] 王花菊:《论辛弃疾词作的愁情主题及其审美价值》,《教学管理》,2004年第5期。

  [3] 王明辉,王铭丽:《辛弃疾词赏读》,北京:线装书局,2007年版。

  [4] 刘坎龙:《辛弃疾诗词详注》,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5] 王增斌:《辛弃疾集》,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

  [6] 刘中昧:《中国古典诗词精品赏读丛书》,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5年版。

  [7] 叶嘉莹:《辛弃疾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6年版。

  [8] 巩本栋:《辛弃疾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注解

  ① 沈有珠:《而今识遍愁滋味》,《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

  ② 王花菊:《论辛弃疾词作的愁情主题及其审美价值》,《教学管理》,2004年第5期。

  ③ 韦勒克、沃伦:《文艺理论》,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79页。

  ④ 梁今娴:《艺衡馆词选》,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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