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故乡,几百个日日夜夜让我思念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一切还是老的样子,苍老的更加苍老,破败的更加破败,似我凋零的心!无论怎样的苍老与破败,那却是我心底久久盼望的,我的幸福,我的温馨的期待,踏上故乡的土地,走进故乡的怀抱,我就是它精心呵护的温柔的孩子,故乡的亲切与温暖气息毫不吝啬地扑面而来……而那些一幢幢新起的高楼别墅,像是在诉说别后日子里一层层新的相思……
故乡熟悉的乡音,儿时觉得英山台播音土得掉渣的英山话此时在乡邻的嘴里说出,瞬时觉得亲切无比。古老的香樟树顺风飘来特有的古老的淳厚的迷人又清新的气息,这是儿时的气息,嫩的树叶曾经吹过口哨,冬日又曾采过冰凌和糖霜似的白雪,从樟树叶子上滑到嘴里……时而又是一阵让我迷醉的香味让人泌入心肺,那是金桂。金黄的桂花把桂树装扮得焕然一新,似是精心打扮的待嫁的新娘……桂花淡淡地开着,淡淡地挂满枝头,远远地望去是那么不起眼,它是那么那么小,那么那么紧密地贴在一起平平淡淡,平平淡淡地让你无法取舍,无法爱上任何一个,只能是统统地都喜欢它们。因为它们每一小朵,小小的生命都透着迷人的芬芳……母亲招呼乡邻们来采桂花,又到了腌桂花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腌好的桂花就能泡好的茶水里开出一朵一朵的美丽来,桂花和茶叶合二为一,特有的桂花茶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们英山这样的小山城才有。母亲说胃不舒服时喝些桂花茶便好了。
和母亲一起采桂花,忍不住我又爬到树上,儿时顽皮的本性催使我非这样做不可。这时园子里进来80多岁的邻家老奶奶我叫二奶奶。对着我们说,记得以前,她也曾上过我家这棵桂花树,如今直起腰来想好好走路都难,想站着摘桂花都不行,更不用说在树上采桂花了。她杵着拐杖说。母亲也说是啊,垸里去逝的老人,以前几乎都来我家采过桂花,这桂花真的有好多年了。二奶奶便又说道,她们都走了,我为什么不死呢。,一把老骨头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就不死呢?母亲也学着二奶奶说,是啊,怎么不死呢,一把年纪怎么不死呢。老奶奶和母亲大笑起来。母亲接着说,二奶奶,你有这么好的寿数身体又好天天想着死干什么啊。我想我老母亲能活到现在享享福,我们做梦都想,可是她却活不过来了。谁说你没用了,你天天帮着你女儿做饭喂猪看家,打扫卫生,这怎么叫没做事呢,你女儿最享福了。可惜我母亲没这么好的寿数,要是能活到现在,她真的是很开心很幸福的。就是天天看着莹的孩子,她就会喜欢得不得了。二奶奶说是啊。要是她活着那真的喜欢真的高兴。还说我奶奶年经不大,比她小很多。可惜人生就是这样,那此注定失去的东西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挽回了,如逝去的亲人,失去的光阴,人生中错误的决定,一切都不可能再更改了,一切都是定局……活在当下,珍惜每一次与亲人共聚的时间,才是我的幸福……
还记得回到故乡的第一天,邻居们都来到我家来看望,都是长辈们,没有一个不痛心地责骂我,说我嫁这么远,几年才回来一次,也不管家里的亲人,让我母亲每想我一次哭一次……那些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心上。我怎么不想怎么会不想呢……人生却是有这么多的无奈。儿时我曾是父母的骄傲,曾是孩子们学习的榜样,我懂事,听话,天天被奶奶宠着,像个骄傲的公主……在那个年代,许多孩子们受的苦我几乎不曾受过,然而就这样,长大后的我居然敢抛下父母远嫁他乡,于亲人不故,邻里们都说嫁得近时,隔三差五时常回来聚聚,父母们安心。像我见一次都难,当父母年迈。身体状况不好时,想我时我不在身边,那种痛苦真的不是我能想像的。其实我能想像……然而现在,我却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我活着,该做怎样的决定才好了,曾有人说我太浪漫。其它我并没有想像中浪漫,我比谁都更加现实。曾经我只以为,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就好。可是人生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无法漠视亲人们的期待盼望牵挂。我是谁,微不足道的一个人。我本以为我过得好坏与否都不重要,可是父母的心始终牵挂在我身上。无知不觉中,我迷失了自己 ,也丢失了自己,却成长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突如其来的责任感让我更加现实。我不再做梦,放低自己 不再做公主,一切为了孩子,甚至周围的是是非非我都懒得去理会……既使这样,我仍是不快乐,就像不快乐的父母亲,他们似乎永远失掉了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而我像是没有心,也不知为什么活着,只要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懂事,父母亲人身体健康我好像没有什么可期待可盼望的。然而他们不开心。从邻居的话语和责骂声里我知道自己的冲动犯下了怎样的错。我恨自己的幼稚,当初为什么从不考虑父母的感受,可是有人问我后悔没有。我还是说坚决不后悔。如果人生必须这样走下去,如果这都是必经的过程,后悔又有什么用。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不是我做错了,也不是我丈夫做错了,是时间和空间拉开了我和亲人的距离,是各不相同的风俗人情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是距离让这一切无法完美,是距离让一切产生裂痕……然来我这个人是不适合结婚的,我就该孤独的终老,否则就像别人说过的,我一定会让周围所有爱我的人受伤……可是一切我都不愿去想了。回到故乡,我仍做回当初那个公主……
我仍是和孩子们一起玩,帮他们捕蜻蜓,我仍是下到小河里把脚埋进细密的'沙砬里,看见白的脚丫红的指甲油在水里泛着亮光。我仍是会在水里抓到一尾一尾的小鱼,原来我抓鱼的技术是一点也不曾退步的。我仍是喜欢在河里洗头,让清亮莹洁的河水洗去满头的烦恼忧愁。我仍是喜欢查看哪颗树上多了些蝉蜕,我仍是喜欢看看狗舌头,野泡哪些是能吃的野果, 我仍是会看爸爸的小人书,我仍是会看以前的相片和日记,然后哭得泪流满面,第二天发现自己的双眼皮又双了些。我仍是看见,太阳升起的时候,月亮还逍遥地挂在半空中,我扔是为半山腰的雾气感叹不已,默想哪位高人在此隐居。我仍是喜欢对着满架的南瓜,数数谁的个头最大。河中的树,仍是让我浮想联翩,儿时我用的哪一棵枝丫,如今它是否长大了,儿子来时,我可以像儿时一样弯下两根树枝给他做个快乐的秋千。我看见收割过的稻田,牛儿自由自在地吃草,白鹭和喜鹊不时地停在它的背上,时而又追逐嬉戏冲上云宵……
回到故乡的怀抱,我是幸福的,就像昨夜,儿子睡了。父亲在上网,我要绣十字绣,母亲在把炒好的花生剥好,喂给我和父亲两个大忙人吃,母亲塞到父亲嘴里,父亲又塞些到我嘴里……
又如今晨,去河边洗衣裳的我,无意却捡了一大捧成熟的拐枣,想起曾起费尽心思地摘下来,希望它能成熟变甜,却每每让我失望。无意中今天捡到那一支支的拐枣,却是熟透了自己从树上掉下,每一个都甜入心肺,那样的甜,带着酒香的甜,不正是儿时记忆里幸福的味道吗?然来幸福需要等待,需要用心去品尝,有一天,幸福的感觉会那样突然地来到你身边的。只是它自己需要时间酝酿,那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是要要历无数个失望和心酸后才会有的甜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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