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着枯黄的叶片打在教室的窗户上,窗户里是54个奋笔疾书的身影。太阳已经西斜,在天边染出一片惊心动魄的红。
期末考试,中考成绩,年级排名,升学。
凭什么才初一的孩子就要背负上这样沉重的包袱。我恨恨地捏着笔,盯着眼前似乎永远不会写完的习题。三分钟前,校长假惺惺地说,只要现在认真起来学,一定能考好。放轻松,拿出最好水平。这次考试关乎三年后的中考,好好考。嗤,都关乎中考了还轻松。虚假。
离纸张太近,眼前细细密密的文字有些重叠。我揉揉眼睛,转动僵硬的脖子看挂在后黑板上的钟表。已经5点50了,老师那里还没有任何要放人的意思。学校缩短午休用来上课,后果就是下午的课上的昏昏沉沉,加上空调的热气,几乎就要睡过去。连平素最吵闹的x班最近都像打霜的茄子,空气里都弥漫着压抑。不过x班这全校最不听话的头衔不是白得的,终于有人撑不住开始摔本子。全班巴不得有人起哄,一有人带头,大家都放下笔东一句西一句的开始发牢骚。平常不熟悉的人在这压抑中都觉得亲切了好多。
大家都是在小学几十分钟就能写完作业的美好生活中宠出来的,哪里承受得了几乎实体化的压力。
我索性也不干了。班主任教英语,便在考试前几周开始见缝插针的利用自习课给我们补习英语。卷子一发就是一堆,我看了一遍,每张卷子几乎都是在反复练那几个东西。烦的要命。
同桌成绩不算太出众,早就被这摞起来都能当砖头使的卷子逼的麻木了。对着一道说的很复杂其实很简单的英语题直发愣。半晌,对我说,“你听过一个笑话么?有一个老师,点评一个学生的作文。作文里有这样一句话,我的窗帘是蓝色的。老师说,蓝色的窗帘代表了作者当时沉重、抑郁的心情。那学生在底下就说,我的窗帘就是蓝色的老师又说,这是一个反复的句子,表达了了作者当时强烈的心情。那学生郁闷道,我的窗帘真的是蓝色的啊。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是这样,没什么意义的一东西,就是想太多了。”说着写下了那道题的答案。
我慢吞吞地写完一个单词,哼哼道,“很哲理。就是比喻的不大好。”
前面的人估计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过他头也没回,只向后伸出一只手,抓起我面前的练习册,闷闷道,“同感。借我看下。”
同桌看到,有些吃味,郁闷道,“我写的比你多,为什么不看我的。”
“因为我的对题率高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共勉。”我懒洋洋地说。掏出数学本子开始写数学。
入秋了。只有窗外的柏树还默默的陪着我们。大家都一样,慢慢熬吧。我想。伸手打开了窗户。冷风顿时刮进了教室,冲在头上感觉清醒了好多。屋里的人显然都感觉到了冷流,但没有一个反对的。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关上窗户。虽说能让人清醒,但开久了也会招人骂的。
唉,谁都一样,纵使再怎么苦,亦是能熬过去的。谁不是熬过去的呢。
“好怀念小学。”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人小声附和着。
我倒是没这么觉得。现在觉得小学好,因为受过更大的苦了。那时候也觉得难熬,因为没受过比那更大的苦。除非你是穿越回去,否则还不是一样。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释然。看到周围都是和我一样发牢骚拼命的人,不禁觉得,这样同甘共苦的感觉真不错。我再接再厉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我们都一样。
不知道刚刚想东西的样子是不是太可笑,同桌闲的慌,用笔使劲戳我,说,喂喂,想什么呢,赶紧做题啊。
我不甘示弱地加倍戳回去,说,做心理运动。找点动力。
他不屑,揉着被戳痛地地方。揉着揉着又莫名其妙地笑。我道,你抽风了哈?笑个甚。
他笑的更灿烂,突然又正儿八经地说,一言难尽。要一起加油啊。
嗯。我随口答应着,嘴角却上扬了一个弧度。突然前面有作业本飞过来,前桌奋斗的男生转过来,挑眉看着我们,浅笑着说,怎么能只有你们两个加油,还有我咧。
啊?你听到了?同桌敲了一下他的头。
笑的跟杀猪一样想不听到都难。
同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很难看,半天挤出了几个字,“去死吧”
我拍拍他们两个,正色道,别闹。呐,说好了哦,期末考一起加油!
“嗯,加油加油!”三个人小声说,不由自主的会心微笑。
几周之后,考试结束。成绩是在几天后领到的。我排在年级前150。虽说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至少英语考的很好,生物地理政治也出乎意料的不错。除了语文和历史有些失利,其他都勉强算得上好了。那三个人也都不错,前桌顺利地挤进了前100。
又是太阳西斜的时候,窗外地柏树依然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们的或喜或悲。
再怎么样,熬过去不就得了。跨过去再看,也就不过那样嘛。
你一定是知道的吧?不然你怎么能这样默默地陪着我们走过。你一定是知道的。
请你以后还这样陪着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