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眼里仿佛冒着火,她用力抿了抿嘴唇,最终嘴里爆出一声怒吼:“把棍子给我拿来!”
我常常帮奶奶去拿那根两端因年岁长久而已磨得光滑圆润的棍子,但奶奶不经常使,除非有晚辈做错了事。那次哥哥不知做错了什么,嗫嚅地去和奶奶说,奶奶听完立刻变了脸,声色俱厉地吼了一声:“把棍子给我拿来!”我便莫名兴奋地一溜烟儿跑去取棍子,奶奶握住棍子,把一张小脚凳“啪”地摔在哥哥跟前,“趴下!”紧接着就是循环的“啪”、“哎哟”声。
可这次轮到我自己了。我慢吞吞地拿来棍子,不安地摩挲光滑的那头,再不似平常般欢脱地递给奶奶。奶奶一把抽走了棍子,扬起棍子,迅速向我击来。当我听见棍头划破空气劈向我的声音时,我才后悔了。
我在和朋友一起逛街时,突然看中了那台音响,那精致小巧的外形和在灯下熠熠发光的外壳让我想当场拿走它。可那时的我根本买不起,就让朋友先垫着。我那时拍着胸脯发誓第二天一早就能还。回家后,我让奶奶给我钱,可她并没有同意,还让我把音响退掉。后来,朋友哭着说爸爸发现了,要我还她钱。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咬着牙从家里偷出了钱……
而此刻,我正等待着巨痛的降临,虚汗沾湿了我的手心,黏糊糊的,就像我因害怕而混乱的大脑,我在恐惧中闭上了双眼。“啪!”我惊讶地睁开眼睛——我完全没有感到疼痛!奶奶脸上仍是气愤难耐的表情,动作也十分迅猛狠厉,而我眼前张牙舞爪如恶魔般咆哮着扑来的棍子,却只啃住了矮脚凳的凳子腿。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哭着扑进奶奶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我错了,奶奶!”奶奶一直僵着的脸此刻无可奈何地舒缓了,她用爬满皱纹和老茧的手一遍遍为我擦拭眼泪,嘴里止不住地说:“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还敢不敢犯了?”我哭得稀里哗啦,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使我哽咽,含糊地说:“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啦!”
奶奶为我做过很多事,可在无数纷乱如繁星的事情中,我仿佛能听见那根棍子在我的耳边划响。然而,现在的我明白,那也是奶奶对我的一种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