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的盛夏我遇见你。
茂密无边的森绿未免太过庞大,枝杈交错着笼罩住我所有的不安和焦虑。
在第十三次回到原地后我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大哭。
一个苹果在我面前做了完整的自由式落体。
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与画着狐狸脸的面具。
我抱紧了你的长腿,所有孤独无助在瞬间滋长破土而出。
你一把按住我的头然后推开。
踩着你拉得很长的影子跟了老远。
步调碾碎枝叶的声音。
再见了麻烦的人类小孩!我与你的表情中间隔了面具。
恶趣味的家伙。一个舌头伸得长长的鬼脸。
整条回去的泥路被涂成了金橘色。
泥路上的爷爷与我也被理所当然地涂成了同一个色调。
那片森林里有妖精呢。爷爷侧过脸来,胡子小幅度地上下摆动着。
很不理解呢。
蝉叫得很噪,森林里浮动着燥热的空气。
你坐在很高的枝桠上,下颚微扬。
要吃便当吗?我将布袋中的饭团扬高。
然后我和你坐在湖边为了最后一块饭团互掐。
什么啊你太过分了!我挥着筷子张牙舞爪。
可是我救了你!振振有词地把饭团塞进嘴里你脸上满是胜利之后的欠扁表情。
大坏人!赌气地将身子转向另一边决意不理你。
可是我不是人啊。男性特有的嗓音幽幽地传来。
面对我脸上笑意满满的表情你表现得很惊讶。
我爷爷说过啊!看得出你对于这件事的无奈。
原来啊。你双手一摊。
整个夏天过去。
我与你一起捉蝴蝶以及你绞尽脑汁帮我写作业感叹老师们的残忍至极。
如果我把你讲的话传给校长听他应该会气晕过去吧。
你给我捉很多很多的萤火虫装在透明得玻璃瓶子里照亮我的所有梦境。
狐狸精!我听到时快要笑岔气,和你不像吧。
当然我也告诉你一个叫陈笙年的名字。
你随我的姓。
十六岁那年我再度乘上同一辆列车,很努力地挥着手叫母亲放心。
初夏的阳光火辣辣地炙烤着。
还是很久以前的森绿,但我已经脱下了初中的校服。
陈淮夏!早上好!稀薄的碎刘海微微挡住眼睛。
早上好!回应我的不只是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张少年干净清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