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子,看见书架上一朵桃花开得熠熠生辉,灼灼其华——那是我的第一幅刺绣作品《桃花灼灼》。
童年时期,我住在外婆家。当时村里很是穷苦,人们终日为衣食操劳着,但外婆却凭着一手精湛的刺绣本领,生活过得衣食无忧。
某日正午,外婆坐在床边,格外专注地盯着手上的一方布面。我走近细看,发现那是一幅刺绣作品,人物形态栩栩如生,线条优美流畅,针脚格外平整。我羡慕并渴望拥有同外婆一般的手艺,便嚷着要学。外婆的嘴角上扬,拿起针线和一方素白的布面放进我手里,要我依着上面隐约的桃花轮廓来绣。
起初,我总是卡线,找不准颜色,换线也十分吃力,好不容易绣完了一瓣花,凹凸不平的针脚却让我大失所望。看见身旁外婆麻利地穿针引线,我心痒痒的,不禁加快了速度。正午的阳光毒得很,一不留神,针扎破了手指,痛感淹没了小有成就的喜悦感,口中嘟囔着“我就是没这种天赋”,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了。外婆只是微笑着说:“世上哪有什么天赋呢?付出了努力的人,看起来才像拥有了天赋。努力的过程苦得让人无数次想放弃,就因为始终保持对甘甜的期待,才坚持下来了呀!”
小时候的我不曾完全读懂这句话,只明白了努力才能成功。踌躇之后,稚嫩的小手又再次挑起针线,沿着轮廓,俯身继续绣下去,多种红色的丝线,白色的良布,一朵简单的桃花,在手中针线上下穿梭的勾织下,在颜色与线条的协调下,在疲惫却始终满怀期待的坚持下,作品逐渐完整。最终,桃花绣成,我的心也像被三月桃花浸润过的空气一样甘甜。
长大后我才听大人们提起,当年外婆的父母并不赞同她以刺绣为生,是她的苦苦坚持打动了长辈的心。为了买针线,也曾青春年少的'外婆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话梅糖、竹蜻蜓和那些本可以嬉戏玩耍的时光;年轻时的外婆没有美术方面的基础,就多方请教老师教她如何绘图纸花样;外婆最喜欢桃花的灿烂明媚,所以特别投入精力,仔细琢磨了桃花的各种绣法……外婆一生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一个人闷在家里钻研刺绣。她并非天赋异禀,却凭一腔热爱和长年累月的努力,成就了自己的刺绣事业,甚至带动村里的妇女一起摆脱困苦的生活。
天赋固然重要,若加上勤于吃苦,全心投入,便能锦上添花。
再望向那幅桃花绣,我仿佛看到从青春到白头的外婆,她俯下身,继续一针一线地绣着,过程中吃了多少苦旁人不知其详,但她嘴角的笑,甜得像蜜,暖得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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