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叔叔阿姨经常问我们,爸爸好还是妈妈好,一起玩的小朋友们都圆滑地说,一样好。只有我很干脆地回答,当然是妈妈好。也许因为我不是男孩的缘故,爸爸不喜欢我。在我印象中,爸爸很少对我露出笑容,他总是满脸严肃,他说话不容许别人反抗,俨然一个不苟言笑的封建家长。还经常不分场面地对我吼来吼去,说我是“虎门出犬子”,豪不留情面,严重打击我可怜的自尊心。
我一直处心积虑地对抗着他的权威。考试要考前几名,免得被他数落,平时作业时,早早完成,然后悄悄溜出去玩到天黑才回家。爸爸的脸当然是拉长了的,不过,我会理直气壮地说,作业做完了,不信你检查。当然我在做作业时会非常小心,绝不会留下小辫子让他逮住。
高二时,我和班里一位男生恋爱了,我们的地下一活动被老师发现。家访时,老师说:“你家孩子要不是早恋,上大学没问题。”爸爸根本不相信,在他眼中我只不过是小孩,哪懂得什么爱。当有一天他看到我和一男孩在一起时,他的反映简直可以说是失去理智,他把我关在家,把电视、录音机打开到最大声,免得邻居听到我的哭叫声,对我一阵暴打。我的手和腿都有留下重重伤痕。在这之前他没有动过我一指头,虽然我自认为他不喜欢我,但这样的屈辱我实在忍受不了。愤怒潮水般淹没我,要不是妈妈死命拉住我,我已经跳下阳台了。
从那以后,我和爸爸便开始了旷日持久冷战。我不和他说话,昂着头在家里进进出出,对他视而不见,眼睛里只有冷漠。其实我的余光还是看得见爸爸阴沉的脸,妈妈小心翼翼地一会看看我又小心翼翼地看看爸爸的可怜样子。但我不管,我必须发泄我的屈辱和愤慨。
过了几天,爸爸分明在尝试做缓和气氛的努力,尽量放低他的家长架子,和颜悦色地说话。但是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他的棍棒留在我心上的痕迹太深了。况且他没有说对不起,他还是把父亲的尊严看得比女儿的尊严重要得多。后来在妈妈的斡旋下,我开始同他讲话,冷战算是结束了。但那以后我和爸爸之间没有多余的话,我对他是敬而远之。
考大学时,我没征求父母意见固执地报考了一所外地大学。虽然也有内疚,但我想还是远走高飞的好。我是不幸的,不能享受其乐融融的亲情,独自在外求学,饮尽异乡孤独。我父母也是不幸的,不能享受女儿承欢膝下娇语呢喃的天伦之乐。有一次,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子的父亲来看她,她在父亲的怀里笑啊闹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我看得眼睛发直。而我自懂事起,我再也没牵过父亲的手,至于搂着父亲的脖子亲父亲的脸,在我看来那是电影里才有的镜头。
我自小爱运动,特别爱好打篮球。大二暑假时我和学校球队代表学校和上海市一大学进行友谊比赛,队友们都有父母、亲友组成的拉拉队,而我什么也没有。临行前,我打电话回家,是妈妈接的,爸爸就在旁边,我没向他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向他告个别,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其实我很想叫他们来为我加油,但要我说出来又有点不自在,心里这种很微妙的感觉是无法言表的,我还是只身奋战吧。
带着淡淡的遗憾和完全不可能避免的思念到了上海,休息了一天我们就开始打比赛。由于我们初乍来到,不太适应环境,我连连失误,第一场球赛输掉了。我懊恼不已的回到住处,眼前的事令我不敢相信:爸爸妈妈居然来了!所有委屈、失意、歉疚都涌上心头,我觉得鼻子酸酸的,扑到妈妈怀里就哭了。等我抬起头来时,才发现爸爸没有用以前那种严肃的眼光看我,也没有说哭是懦夫的表现。这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淋漓尽致的表达我的感情,原来父母离我并不遥远,爸爸还是关心我的。爸爸说,知女莫如父,我们是来给你助威的`。他拿出布幅、喇叭、小锣,看着父母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终于觉得幸福是什么了。
第二天我们和对方又举行了一场比赛,虽然对方是东道主气势逼人,但是我们毫不相让,比赛进行得非常激烈,两队差距甚小。台下我们的拉拉队情绪激烈,加油声、锣鼓声、喇叭声此起彼伏,我看见父母就坐在前边最醒目的位置,他们高举的布幅上写着:“一打就赢!女儿加油!”我还听见父母的声音夹杂在呐喊声中。顿时,我热血上涌,象鼓足士气的斗士,骁勇善战。不知是哪里来的沉着和准确,我连连投进几颗球,队友们斗志昂扬,得分遥遥领先对方,后来我们终于胜了这场球。
爸爸妈妈冲上前来,一边一个扶住我,不停的给我擦汗、喝水,就象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因为高兴和感动。泪光中,父母的白发白了许多,爸爸已经呈现出明显的老态,眼中少了以前逼人的锐利,目光中以前那种不寒而栗的冷峻被怜爱和慈祥代替。我知道爸爸不是一天才变老一时才变慈爱的,可我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在那么多那么多的日子里我为什么竟忽略了这些细节?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我不会那样任性冷漠地对抗爸爸的权威,而是用更多的关心和爱去和他沟通,做他的朋友。不过,即使时光不可以倒流,我也有机会去弥合父女裂痕,让笑容代替他脸上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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