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仁兄,正值高三,生死枚关,心惊胆颇。思及考试,心烦意乱;提及“考”字,目瞪眼翻;劳及“考”事,唉,元气大伤。于是便发愤于书本,劳命于课堂,注全神为一搏,虽茶饭之不想;更有座右铭: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一天在学校里正好碰见,待其走到面前才发现差点被我当电线杆子撞上。我仔细打量,此人好一副惨相:早晨一定起得匆忙,把自己的头发当成梳子了。不然怎么头上的齿儿比梳子还多呢?所有发束又全都立正朝天,没一个腿软的,尤其额上领头的那一撮特有气势,仿佛冲大伙儿叫着:“站直了别趴下!”再看脸上,虽有瞪得发红的大眼睛,却目光呆滞,一准没发现自己差点被撞上,倒极有可能直奔某电线杆而去。此外他脸色也不好,若被哪个算命先生看见少不了破财。再加上身上套一件半旧略小的校服,整个人一片灰蒙蒙的感觉,和这梅雨季节里灰色的天、老校园里淡黄透灰的教学楼墙面搭配在一块儿,极为协调。难怪我刚才差点撞上去还纳闷这电线杆子怎么矮了点儿。
仁兄目视远方,仿佛正在心中筹划着江山大业。我自识不便打扰,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摸糊地传来,似乎缥缈来自天边:“对,对不起。”我本打算回头也道个歉,却又不忍看见对方脸上极不相衬的笑容。结果心里斗争了半天,扭过头来才发现刚才那位仁兄已经继续以匀速直线运动向前走去。唉,真为他面前那根真电线杆子担忧。
这是我最初了解到的高三形象。从前只想像到他们的苦,他们勤奋,没想到竟然还带有了一点儿严肃,一点儿麻木,甚至还有,霸道。
又一天在校门口吃沙锅。刚上完两节物理课,肚子饿得直叫,却也知道沸腾现象,也得等沙锅里的汤由“平静的湖面”变为“波涛汹涌的大海”才能吃。这时候一位高三大姐走了过来。说她高三并不是因为她戴眼镜,而是因为镜片特别厚;也不是因为手上抱着准备拿去阅览室看的书,而是因为书的封面特别软,塑封皮也没了新书的光亮。她坐下也要了一份沙锅,于是几个人一起围坐在小桌边上等着。没想到这位大姐没过两分钟就催:“沙锅还没好呀?”老板只得过来陪笑:“快了快了。”他也知道我们这些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