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xxxx年至xxxx年,我在原安康县张滩中学渡过了三年的高中校园生涯。三年时间,虽然在人生的长河中只是一个短暂的历程,但个中的酸甜苦辣咸却给我留下了许多终生难以忘却的记忆。欣逢母校55周年华诞之际,我特意把它梳理出来,与我的同学和校友们共同回味少年时代走过的苦乐年华。
xxxx年初夏,我和12名初中同学以不太高的成绩考入了张滩中学。成为我们迎风九年制学校2个班60多名同学中的幸运儿。那时候,我们应届初中毕业生中如果成绩好考上了初中专,学费和生活补助费就由国家负担,毕业了可以直接分配工作,成为令人羡慕的国家职工干部,端上铁饭碗,从此告别祖祖辈辈肩挑背扛、缺衣少食的农民生活。这是每个家长梦寐以求的夙愿,更是我们每个农村孩子孜孜追求的理想。但当时的规定只能报单志愿,这就意味着如果你考不上中专,就不能再上高中,还不容许复读生报考中专。
这种志愿选择的弊端硬是活生生地夭折了许多农村少年的理想,同时也导致高中学校错失了诸多良才。可惜了我们7名优秀的初中同学,因此回家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抱着锅台转圈圈”的庄稼汉和村妇而报撼终生。
9月1日一大早,我穿上唯一的一套新衣服,带着母亲特意烙的白面干粮馍馍,怀揣着父母辛辛苦苦攒下的16.8元学费,一路高兴地来到张滩中学这个当时张滩区上的最高学府。
母校建在黄洋河边张滩集镇的黄土梁顶上。穿过一条古老而狭长的集镇街道,迎面爬上一段长长的黄泥巴陡坡路,注视过校门两侧“严肃、认真、团结、活泼”的大字警语后,在中大路一排排青翠的修竹和一棵棵高大苍老的榆树、槐树掩映下,穿过一排排破旧的青砖平房,踏进了日思夜想的校园里唯一的一栋崭新的三层教学楼。
临行前,母亲曾反复叮嘱过我这个自小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身边的乡里娃,到校后一定要好好听老师讲课,认真学习,力争考上大学,端上铁饭碗,成为公家人,住上“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小洋房,从此不再回到乡间里遭罪。从那时起,我就带着母亲美好的祝愿,憧憬着将来能从这里奔个好前程,因而刻苦学习。尽管家里有时竟艰难得连我每周3元钱的生活费都拿不出,我依然坚持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初来乍到饮食不调、水土不服的原因,开学后的第四天我突发腹泻。当时同学们彼此都还陌生,班主任又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个发潮、霉腐味很大的集体大通铺宿舍里,难受地淌了平生以来最多的一次眼泪。好在父亲是名很好的乡村医生,得信后迅速赶来在亲戚家喂我服用了中药后很快就康复了。
学校食堂实行自带粮食交伙食加工费制。我们这些来自偏远山乡的住校生们,一周要在食堂吃17顿饭,交伙食加工费1.7元。吃菜既可自带也可在食堂买。有6分钱的豆芽素菜,有1毛钱的萝卜炒肉片之类荤菜,也有3毛钱一小碗的红苕蒸肉。这些菜今天看来很便宜,但在那时却是绝大多数同学吃不起的奢侈品。同学们基本上都是吃自带的酸菜、腌菜和酱菜之类。只有少数家境好的同学,或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过肉,偶尔才舍得买份带点肉腥的荤菜打个牙祭。
我是家中四姊妹中排行老大,自小就很懂事。知道父母不仅要共我们吃穿,还要给我们凑学费、攒钱盖房子,家中并不宽裕。平日里很少舍得掏1毛钱甚至3毛钱在学校食堂改善伙食。尽管那时候身体正直发育期,营养很重要。记得有一周,连续吃了食堂2天的变质豆芽菜后,恶心呕吐了好久,以至于很多年后我一见黄豆芽就反胃。不过,幸运的是,我舅婆家住在学校不远的地方,家境强些,偶而在吃完自带的酸菜后,便去他们家混顿蹭饭,顺便再带点萝卜咸菜之类回来。那时候我们每天是1.2斤粮,两顿粗粮,一顿细粮。成天活蹦乱跳的我们压根就吃不饱,更何况食堂的厨师们还经常克扣我们的口粮。为此,高年级的校友曾多次与他们发生过争执。
为了避免挨饿,我们只好去打学校水房限量的开水,冲泡从家里带来的油茶火面或者干粮馍。夏天里,馍馍放得久了就会发霉涨毛,我们只好用开水反复冲泡变质的它们勉强下咽,以至很多同学得了肠胃病。还有少数同学因家庭条件差,加之运动量、饭量又大,想改善伙食,却又交不起伙食费,就只好偷偷地藏在宿舍里用煤油炉子做饭吃。为了躲避值日老师随时可能的检查,有时候煤油炉子被藏到被窝里,险些酿成了火灾。也就在那时候,我学会了做饭。
尽管学校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可同学们的学习劲头却很大。学校每天晚上9点钟熄灯,许多同学为了补习功课,夜静人深了还坐在屋檐下昏黄的路灯下,强忍着蚊虫的攻击啃书本。只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伟大的梦想:有朝一日考上大学,从此跳出农门。
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也许,正因为如此恶劣的生活环境,才培育了我们这些乡下孩子吃苦耐劳的特殊本领,也让我们后来养成了在生活上简朴,从不奢侈浪费的良好习惯,练就了在任何困难中都敢于迎难而上、坚韧不拔的顽强拼搏意志。
由于刚入学的时候我个子矮人又小,没有引起班主任和同学们太多的注意。后来,随着我的组织能力、文体特长在班上和学校举办的几次集体活动中的出色表现,深受班主任的赏识,被同学们推选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三年中,多次积极参与公益活动的服务,让少年时代的我初尝了在那个特殊大家庭中的诸多快乐和甘甜。这也许是我参加工作后,很快能脱颖而出走上领导岗位的一个重要因素吧。
功课中,我自小偏科语文而且成绩一向很好。就连那些同学们称之为难学的文言文,我都轻松拿下,从而赢得了语文老师的厚爱。高中阶段养成的良好自学习惯,为我后来参加高等自学考试、函授进修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由于理科功课成绩不理想,我曾试图转到文科班去,遗憾的是当时的校领导一直未能如愿。这可能就是我后来产生厌学思想的原因之一。庆幸的是,我们班上大多数同学不愿意学而我却颇感兴趣的一门专业课——养蚕与栽桑,后来竟成为我参加工作后的业务特长。
课余时间,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主要有三个:一是学校的阅览室,一个是操场,还有一个就是校外不远处的黄洋河边了。阅览室里我们学到了课本以外的许多知识,了解到外面的精彩世界;操场上时常活跃着挥汗如雨的我们;清澈透底、碧波荡漾的黄洋河边,是我们这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课余饭后放飞青春梦想的天堂。冬去春来,杨柳轻拂,我们放声朗诵汪国真的《热爱生命》、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低吟舒婷的《致橡树》如痴如醉,在如血的夕阳中告别……
三年高中,我们的班主任换了三个。分别是:赵养吾、卜先平和胡雪。代课恩师中印象较深的有罗兴军、张瑞忠、杨建安、赵养吾、胡成信、张建平、胡雪等。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瞬间,我们已经离开母校23年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尽管当年母校也曾给我们留下了苦涩的记忆,但少年时代的我们从那里开始成长,在那里找到了人生理想飞翔的起点。得到更多的还是一个个恩师们那份园丁般的厚爱。
近年来,我因工作关系,曾多次去过母校,看到母校如今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高兴不已。昔日那一排排低矮、破落、衰败、饱经沧桑的青砖平房已经消失了,代之以窗明几净的教学楼、公寓楼和师生食堂。
目前,在母校就读的学生多达2000余人,竟是我们当年的2倍多。还培养出了全国奥数金牌获得者,清华、北大等名校金榜题名的优秀学子更是逐年快速递增。透过学校这些辉煌的业绩,从家乡这个未来人才的摇篮里,我看到了家乡明天迅猛发展的美好前景和希望。我们这些游子们,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用事业上出色的表现和优异的工作成就来回报母校的哺育。
在此,也衷心的祝愿我的同学和校友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个个事业有成、家家幸福美满。满怀信心地展望已经走过了55载沧桑的母校,在一批批智者的执掌下,明天将会更加辉煌,一定会再为家乡培育出更多的优秀人才,为国家的建设作出自己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