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雾遮盖着气势雄浑的哀牢大山,哈尼族奕车山寨就在大山里时隐时现,公路像蛇一样在山腰上盘旋,山腰以上是森林的海洋,以下是水的世界,白茫茫一级一级直挂到谷底,那就是哈尼梯田。田野波光粼粼,远望去,整个大山如一架天梯。我的故乡就坐落在这美丽的田园之中。
故乡的美缘于故乡的树,故乡的田园生活得益于故乡的树,故乡的人,无论男人或者女人,无论老人或者小孩,一生下来就与树结缘,村里村外,房前屋后,到处都是茂盛而美丽的树,尤其是那一棵棵沙滩树,头项天空,脚趾紧扎土地,巨大的根系伸延四面八方,繁茂的枝叶覆盖着我们的可爱的家园,整个村子皆被笼罩在绿阴之中,倘若不是袅袅炊烟、隐隐传来犬吠和鸡鸣,表现出人间烟火的那种亲情温暖,怎知这里隐藏着一个桃花源的村庄。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组织的“选美中国”活动中,我的故乡被定格为中国最美六大乡村古镇之一,参加评选中国最美六大乡村的高级规划师邓东写下的评语是:千百年来,哈尼族人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在衰牢山的山脊上,绘出了一幅世界上最美的田园图画,而哈尼村寨就坐落在这美丽的田园之中,宁静而详和,如同仙境般,世界性的人类遗产,一幅美妙绝伦的人与大地舞蹈的图画。
我们的村庄还不富裕,多数人家居住的是土墙青瓦房子,吃的是粗茶淡饮,但自然生态却是优美而无可取代,于是关于贫困的话题被她的自然美给取代,村人似乎忘记了清贫,出门便道自己家乡好,其实家乡的美是多方面的,物华天宝、气候、梯田得天独厚,最重要的是人情淳朴友善。至于树木,似乎是对家乡的偏爱,也可以说是家乡人对树木情有独钟,世界上没有哪个村庄没有树木,但是我敢说,很少有哪个村庄比这里更富有,村里到处都有是树,村外层层都有是林,风是绿的,太阳是绿的,连空气仿佛也是绿的,掩映其中的村庄显得十分秀丽,也十分可爱。
众多的树木中,我最钟爱的是故乡的沙滩树,故乡的沙滩树有挺拔的躯干,也有繁密的柔和的枝蔓,清香的气息充满周身,弥漫于乡村,坚实的气势无比坚强,让秋冬萧条的景象远离村庄。踏着古老的青石板,举目四望,随处可见到沙滩树俊美的倩景。夕阳西下,此时的故乡,有种说不出来的壮美,万丈霞光透过洁白的薄纱照在高大的沙滩树上,把大山映成了水天一色的血红。晚归的人们在霞光中扛着锄头走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是一个柔美的音符。牧童骑在牛背上,唱着山歌赶着牛羊回家,歌声在晚霞映照下的山中回荡,每一片树叶都为之陶醉。
也许是受益于沙滩树的原故吧,我们的村庄是一片祥和和洁净,旱季无尘烟,雨季无泥泞,冬不寒冷,夏不酷署,四季如春,而人亦是面善和气,男的英俊、强壮,女的天生丽质,美若天仙,即使家境不富庶,房屋多是独家独院,古朴清幽,院中果树纯绿,青石板路像人体的血管连接家家户户。
到了秋天,沙滩树的果实成熟了,村中的欢乐才真正进入高潮。当然,这是一种百鸟争食的热闹,远方的各种鸟也纷纷而来,自由自在地享受丰收的喜悦,沙滩树枝头累累果实仿佛专为他们准备的,成群的鸟,或俏立枝头,或飞来飞去,或在树顶上空飞翔,但最终都要归于这片树林。沙滩树的果实虽然颗粒只有豌豆般大小,但红润饱满,剔透流圆,美丽异常,不论大鸟小鸟,对这种果实都十分喜爱,想必其昧弈是无懈可泄的了,它们在树上你抢我夺,争食不停,吵闹不休。好在天空的天地十分广阔,树上的果实又无比丰富,任凭它们尽兴诱惑。一阵秋风刮过村头,村里的孩童争先恐后地去拾沙滩果,记得儿时,我时常与邻居的小伴去拾沙滩果,放到嘴里绵绵的甜甜的,其味其趣难以言表。
沙滩树是长寿植物,几百年上千年的老树依然郁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古树的躯干有几人合抱之粗,枝柯十分发达又繁,树冠自然庞大如云。成熟的果实在老树脚下生长,新树茁壮成长起来,形成新老交错的局面,这是一种永不枯莠的风景,是我们村庄的象征,最老的沙滩树当数村头那棵,据说爷爷的爷爷儿时就这么茂密,树下常见孩子们玩耍,几只小手臂也没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