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斑驳明媚的记忆,汇成一条时光的长河,在回忆里闪闪发亮,散发出永恒的人性之光。——题记
入冬的季节,气温骤降,万物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耳朵,流行感冒顺着远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席卷而至,所过之处,狂妄肆虐,趾高气扬,无一幸免。我也不幸成为其高扬战旗下壮烈的一份子,苦苦抗争一周后无效,被迫弃甲。
医院不甚宽敞的长廊里人头攒动,和我命运相似的战友们挨挨挤挤,本是寂静幽暗的过道俨然化身热闹非凡的集市,来来往往带着口罩高度警戒的病患,一个个手拿药方如临大敌。更有甚者,因病床爆满,被安放在冷硬的座椅上挂起了吊瓶。我无精打采地环视四周,穿着各式校服的孩子被家长紧握着,偶尔传来心疼的斥责和不满的牢骚,此起彼伏的咳嗽搅得我心绪不安,盯着吊瓶下端有规律的液滴也显得毫无生趣。更糟糕的是,靠近门的我时不时便被推门而至的冷风扫荡,凌冽的气息使我不由得瑟缩不止。
临近我的是一位始终安静低头不语的老者,他皮肤黝黑,额头眼角丛生的细纹记录着风霜,瘦弱的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青筋分明,他沉默地按着棉絮,已经结束了难熬的洗礼了。
我看他缓慢地站起,整整黑色小夹袄和蓝漆漆、软塌塌的毛线小帽,是要离开了吧。他缓步移向那扇原本就虚掩透风的门,不要啊!我的心在无声呐喊,条件反射般地裹紧棉服,生怕再听到冷风无情的可怕低语。在他伸手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绝望地闭了眼,准备咬牙停过这多次经历的艰难一刻,一秒,两秒……预料中的寒冷没有如期降临,我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地盯着那位瘦弱迟缓的老人。他以那样一种令人心酸的笨拙姿势在推门的同时为我挡住了呼啸的东风,宛若一把薄薄无力的旧伞抵御风雨时的坚定,他黑乎乎的手是那样温暖决然,消瘦的身影是那样坚定地为一个孩子竖起一道最美的墙。
他小心翼翼地掩了门,玻璃门的另一侧,我被猝然而至的暖意包围,成为支撑我面对下一冷风侵袭时的庞然力量,经久不息,时至今日,温暖犹存。
那位其貌不扬的老者的面貌已经被我淡忘,可他为我支起的脆弱屏障连同那份温暖一起被汇入记忆,成为我人生课堂的一部分,在那喧哗吵闹的医院长廊,蹒跚的黑影为我支起明亮,那人性中最美好光亮的一部分告诉我:最能抵抗寒冷的,不是厚厚的棉服,而是那不经意间出手相助,那最迫切时雪中送炭的援手。
它最平凡,却弥足珍贵。它最不经意,却成为我心灵的课堂。
它,就是人心,就是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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