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妈的心中宝,女儿是妈的小棉袄。我曾看到这样一件“小棉袄”。
昨天早上在路边等公交,旁边还有两人,听谈话是母女。那女儿似乎和我年纪相仿,个子很高,母亲身材矮小,头发花白,至少应在六十开外。女儿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一边不停地和它说话,那眼神充满怜爱,柔得仿佛能把小狗溶化。听了几句我明白了,原来小狗这两天有些厌食,她要带它去看看。我虽喜欢花花草草,却向来不喜欢猫猫狗狗,因此看她那样子我很是不屑,觉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人有时还不爱吃饭呢,狗就不许偶尔没胃口?
昨天早上天特别冷,站了几分钟我就感觉自己穿少了,我听见抱狗的女儿(这么称呼有些麻烦,姑且就叫她抱狗女吧)我听见抱狗女说:“贝贝发抖了,一定是冷了,妈,快把你的围巾解下来给它围上。”不知为何听她这么一说,我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像是生怕她要解我的围巾,其实我根本就没戴围巾,只是里面穿了一件特别厚的高领衫,我拉了拉衣领以便它能更温暖地护住我的脖颈。我见那位母亲很听话地解下自己的羊毛围巾,并协助女儿将小狗裹在里面,只露个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主人。
天还真是冷,北风吹得挺硬,嗖嗖地直往领口袖口里钻,我一提再提我的衣领。我见那位母亲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我也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车怎么还不来呢?我看了下时间,大概这趟车又掉线了,不然该来了。正想着我一抬头,望见路口转弯处车缓缓地驶来了。“可来了”,我听见抱狗女说“急死我了,快把我贝贝冻坏了!”车还没到近前,远远就看到车中人很多,我又听抱狗女说:“大概没座了!”我心里哼了一下:“还大概呢,百分百的没座,中间明摆有人站着,不然有座不坐,锻炼呢!”
车到近前停下我正对着车门,可还没等我抬脚,抱狗女从旁边一步就跨了上去,动作还真敏捷,看这动作她不可能和我年龄相仿,大概要比我年轻很多,只是长得沧桑以至我判断失误。我索性又往旁边让了让,对那位母亲说:“姨你先上吧!”车上理所当然没座。车一动我晃了一下抓住了吊环,我前面的抱狗女也晃了下腾出一只手抓住吊环,晃得最厉害的是那位母亲,个子小抓吊环有些力不从心,东晃下西晃下,趔趔趄趄,旁边的一中年男子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站会儿,你来坐这儿吧!”老太太道声谢谢刚要坐下,一扭头瞧见了旁边的女儿,马上改了主意说:“闺女,妈站会儿,你抱贝贝累,你坐这儿!”只见抱狗女想也没想,一边很自然地坐下一边说:“妈,贝贝不沉,就是我这鞋跟太细站不稳,晃来晃去我怕贝贝会晕得难受。”我一直看着她,心里又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我见旁边的人也大多注视着她,但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眼神。
车到福祉时又有人上车,车再度启动时老太太手脱了吊环,一个趔趄差点儿倒在前面人的身上,幸亏旁边的人伸手扶了一下。这时对面一位大爷站了起来,说:“你快坐我这儿吧!这岁数大的人呐不适合坐公交。”老太太推辞了下便坐下了。车到大成高层时,她和她的宝贝女儿以及她女儿的宝贝狗一起下了车。马上,车内不再沉寂,人们打开了话匣子,“这年头,狗比亲娘都重要,狗在怀里抱着晃怕晕,她娘站着晃倒不怕晕!”“人家那狗可是名贵品种,叫什么我忘了,不过挺值钱呢!”“那老太太也真是,太疼孩子了,年轻力壮的站会儿能怎地?”“唉,多大的孩子都是娘的宝儿啊!”“可是,也少见这样的闺女……”
这话题一直持续到我下车,健谈的人们七嘴八舌说母亲怨女儿的都有。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想了很多。一个人的好坏自己带着,按理说旁人也无权批评指责,但他的言行却总会对接触他的人的情绪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尺,这把尺标准不一,我们常拿它去度量别人,偶尔也量量自己。我想如果换成是我,即使我怀里抱的是我亲生的宝贝,我也不会忍心大冷天去解母亲脖子上的围巾。而如果我是那位母亲,可能女儿没戴围巾我会毫不犹豫地解下给她,可若是她向我要围巾给狗,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想想还真有趣,母亲的宝贝是女儿,女儿的宝贝是狗。想想也有点苍凉,孩儿是娘的心头肉,娘却不是孩儿的心中宝。小时候都依恋母亲的怀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怀抱对我们渐渐失去吸引力,特别是成家以后,我们拥抱爱人拥抱孩子,可忘了母亲也需要拥抱。想起上次女儿回来时钻进我的被窝,搂着我说:“妈,今后我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因为真的很少。”说着还吻了我一下,我嘴里说着真肉麻,心里却感到甜甜的暖暖的。我想这种温暖我无论何时都愿拥有,即使很老时也需要。那是一种幸福感。
忽然想起自己搂着妈妈是在多久之前呢?长得真的记不起了,最后一次吻妈妈又是在多久以前?也长得记不起了!哎呀!我还哪有资格在心里度量别人,我还不是也只记得自己的“小棉袄”,忘了送去妈妈的“小棉袄”!
不能再耽搁了,天太冷了,快为妈妈送去我们的“小棉袄”吧!如果不是“小棉袄”,那么“羽绒服”也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