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
乌黑的帆蓬被清晨的阳光唤醒,一个手拿荆条的高大男人躬身闯近,帆蓬立刻微微倾斜,似一位不停抽搐的老人。
“起来!干活!快!一群笨猪!起来!”粗犷沙哑的声音不顾一切在昏昏沉沉的孩子们的耳边闯荡。在潮湿阴暗的角落,睡眼朦胧的女孩儿菲比揉着自己惺松的眼睛,慢慢吞吞地从冰冷的床沿爬起,轻声嘀咕:“又是平淡如水的一天!毫无意义!哦,上帝,保佑!”她敏捷地穿好衣服,接进主管扔过来的冷馍片,抓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锄头,一深一浅地走出帆蓬。
菲比刚从帆蓬探出头,心脏就狂跳不止。
一棵发育不全的雪松软塌塌立在门口,上面胡乱挂上了一条红白相间的布巾。斑驳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刻着“CHRISTMAS DAY!”“圣诞节,今天是圣诞节哦!我要更加努力干活儿!”菲比不顾早已精疲力竭的身体,使出浑身懈数发了疯地大喊。
黑人钱德勒轻蔑地瞥了一眼菲比,嗤之以鼻道:“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你那‘亲爱的’哥哥是不会给你礼物的!”
菲比愣了,她强忍住眼眶里泛滥的泪水,用纤细、皮包骨的手指揪起钱德勒的衣领,昂起头,翻起下眼白,死死地盯着钱德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胡说!”
这时,主管一扬荆条,大吼:“干活儿!”
四周没有圣诞的气息,只听见铲子、锄头的碰撞声响……
菲比铆足劲儿,咬着牙,稚嫩的小手紧紧攥着木质的锄头,只穿了一层棉布的脚深深地陷在寒气刺骨的积雪当中,清水鼻涕顺着她的鼻孔缓缓流下。
挂着“CHRISTMAS DAY”木板的雪松依旧那么立着,若无其事地立着,残留着温暖的圣诞气息,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眨眼已经是凄美的黄昏。
菲比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她的眸子里是深深的期待,她是多么地希望听到邮差的一声大吼:“菲比,信件!”可是,没有!
菲比喃喃自语:“哥哥,我要的圣诞祝福呢?”
这时,一旁的主管一改往日的凶残,眉宇间竟藏着菲比哥哥的体贴。他俯下身,走到菲比面前,从背后拿出礼盒:“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算是代你哥哥送你的!”
菲比惊诧地望着主管,用颤抖的手接过礼物,胆怯地说了声谢谢,接着……失身痛哭。
这久违的圣诞礼盒装的不仅是礼物,更多的是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