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就爱做梦,晚上做,白天也做。
做得多了,我做梦有了规律,晚上做的是梦荒唐,白天做的梦滑稽。
对大多数人们来说,晚上做梦基本属于正常,而白天做梦就显得不着边了,所以叫白日梦。
白天做梦的习惯来自小学时的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构思,我却已经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想。
好几次被怒气冲冲的老师扭着耳朵喊醒,她声色俱厉地责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告诉她正在构思。
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便撂下正在讲的作文拂袖而去。
从那时起,每逢坐在课堂上,我便开始了我的白日梦。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大家说我得了病,可好多医学专家都没治好。
如今,我参加工作已经好多年了,一旦遇到坐在课堂听讲的情况,我的白日梦就又来了。
做白日梦其实挺有趣的,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的答案在梦里却找到了。
记得有一次,单位组织我们科室的工作人员听一位经济学教授讲关于诚信的话题,那位年轻的教授口才真棒,他旁征博引滔滔不绝,直讲得口沫四溅汗水淋漓却仍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在讲课过程中,教授让我们思考“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黑与白、君子与小人”的问题,并要求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理解对这几组抽象的词语给予形象的解释。
勉强听完教授的问题与思考,我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顾不上对教授的礼貌和尊重,我便昏昏沉沉开始了梦游。
我到了浣纱江畔,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东施。我赶忙上前深施一礼,客气地问:“东施姑娘,小生想请教一个问题,不知能赏脸相告否?”
东施满面含羞,说话很是谦虚:“公子有何见教,小女子愿闻其详。”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她:“这人间女子何为美呢?”
她不假思索,很爽快地对我说:“如果这人间只有东施一个女子,那么我就是最美的美女了!”
东施走了,我反复琢磨她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
我又渡河到了对岸,西施正在溪边浣纱,我就上前问她:“西施姑娘,你是人们公认的美女,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是丑的呢?”
西施略微想了一会儿,回答我:“如果这世上的女子都跟我一样,即使只有一个东施姑娘,也许我就是你所说的丑女了!”
东施和西施给了我关于美和丑的非常形象的答案,带着问题,我又踏上了旅程。
我来到了清朝的乾隆盛世,遇到了一群正在田野里躬耕的农夫,他们都是张大善人的佃户。
我和他们攀谈起来,想知道他们心中的“善”是什么。他们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弯着腰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主人经常鞭策我们没日没夜地劳作,用来之不易的收获建庙宇修神像,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大事,如此看来,张大善人的作为就是世间的善举啊!”
根据他们指引的方向,我来到了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庙,张大善人正在给庙中供奉的财神恭敬地上香。
等他膜拜完了,我上前跟他搭话,“请问大善人,这世间什么是恶呢?”
谁知大善人还没开口,那泥塑的财神却说话了:“年轻人,我可是什么人都见过,很多人把我抬出来当招牌,却暗地里挂羊头卖狗肉,把刻薄别人血汗的钱装进自己腰包,只拿出那么一点可怜的香火钱请我替他们行善,这点钱连我的薪水都不够,又怎么拿去做善事的开支呢,这些人才是世上最可恶的人啊!”
带着第三个问题,我继续上路了,我来到一个集镇,镇子的一块开阔地上围满了人,他们个个探着头踮着脚在看热闹,我挤进去一看,是个耍把戏卖艺的。
等场子散了,他端着一个破旧的盘子弯腰去捡丢在地上寥寥无几的几个铜板。
我赶紧凑过去跟他搭讪,“朋友,你说这世上何谓真,何谓假?”
他手里举着一个铜板,苦笑着说:“小哥,这铜板是真的,可丢铜板的人的怜悯之心是假的。”
他又用手指指散落在地上的道具,接着说:“这把戏是假的,却能换来我一顿温饱啊!”
对于他的解释,我十分信服,同时也为这个世道感到悲哀,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也真”啊。
一路走一路思索,不知不觉到了扬州,我专门拜访了当地很有名气的书法家郑板桥。
在郑老先生的书房看到他的时候,郑板桥正在写他的“难得糊涂”。我对他说明了来意,诚心地向他请教“黑与白”的问题。
郑老先生停下手中的笔,用手捋了一下他那漂亮的山羊胡,迈着八字步在书房踱了两圈,然后回到书桌旁,重新掂起了毛笔,蘸饱了墨,在一张雪白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白”字。
他微笑着问我,“老弟,你说这纸上是黑呢,还是白呢?”
我不假思索地说,“这不明摆着是黑的嘛!”
郑老先生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他嘿嘿一笑道:“老弟,你错了,我写的明明是‘白’字嘛!”
我恍然大悟,郑老先生用哑谜的形式告诉我,这世上黑的可能是白的,白的也可能偏偏是黑的,黑与白有时是难以分辨的,就象是与非可以颠倒一样。
再次看看郑老先生享誉天下的“难得糊涂”,我会心地笑了。
接着,我到了西方闻名遐迩的君子城,城中人个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他们头戴礼帽,手执文明棍,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幅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找到了这里的市长,向他请教什么是小人。
他抬起高贵的头,眯着双眼傲慢地说:“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记住,以我们君子城市民的身高为标准,凡是比我们个子矮的都是小人。”
最后,我来到了小人国,向国王征询对君子的解释,还没等国王回答,他身边的丞相搭腔了:“尊贵的客人,您怎么会跑这么远来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呢?世上的人谁不知道,所谓的君子,就是比我们小人国的国民更小的人哦!”
殿上的大臣们哄堂大笑,把我从梦中惊醒,揉揉睡眼惺忪的脸,我看到所有听课的同事们都在捂着嘴瞅着我偷笑,那位讲课的教授气得鼻歪眼邪,站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
我一时醒过神来,慌忙站起来着急地对教授说:“我还没说完呢,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智者,他对我说,小伙子,你是在为小人国丞相的回答而疑惑吧。我来告诉你,这世上确实没有比小人国的国民更小的人了,他是在说,这个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君子,即使有,也只能是比小人更小人的人了!”
听我说玩,教授的火小了下来,为了证明他的劳动没有白费,他一个健步冲到讲台,用手指着我说:“飞雨同学,下课后你把刚才在课堂上的胡言乱语用文字重新复述一遍,作为这堂课的课后作业交给我。
我只好点头,无奈地写下了这篇文章,就叫——我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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