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去历史的尘埃,我翻开这古旧的家谱。淡黄的卷角如沸水中的老茶,微微蜷曲着,吐露着岁月的芬芳。您的名字是那样显眼,占据荣耀与尊严,“王絣,字经千,号云溪,由廪生中康熙葵酉举人。”
我看不清您。隔着新旧时代演替的战火硝烟,隔着十世的山长水远,隔着这氤氲着浓重雾气的历史差长河,我看不请您。我该如何称呼您呢我的前辈?我仰望着您的身影,如其他族人一样仰望您这家族的最高峰,希望能辨清您的容貌,在岁月烟尘中攫取您渐飘渐远的衣襟。
回到家乡的您,已往来京城与江南多年,是否也“乡音无改鬓毛衰”?是否也有“大风起兮云飞扬”般衣锦荣归德心情?工部侍郎兼礼部侍郎,这是您人生的顶峰;记十次功,加官二级,这是您仕途的褒奖,多少人称赞您的成就,羡慕或敬佩,只有一个词适合您的旌式:光宗耀祖。您成了老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您成了子孙抬头挺胸的资本。“四十一品光禄大夫”,您为宗族后来人坚定了不可逾越的标杆。我静静地仰望着您,眼前如同浮现出功成身退的自己,手摇纸扇,呻一口香茗。
我的前辈,您的中年一定还保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一定还心怀“欲为圣明除弊事”的抱负。不然的话,您不会这样兢兢业业地走着,一生宦海,八次升迁,您是否一直如负重致远般地前行?您一定很辛苦,一介布衣爬上皇家阶庭,您一定如履薄冰般小心。但您的辛苦实现了您的梦想了吗?您是否会因现实的残酷而感到迷惘?如今的人多少都知清吏的f·b,您面对污浊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哺其糟,啜其醨”?
我望不清您的旅途,只是看到您辉煌的终点。但人生不该只是一块宏伟的墓碑。当文革时您坟穴的砖木被抢走,当几个世纪后您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功名,您是否会感到遗恨呢?
我看不清您,只能将您的荣耀告诉后人。但我相信,也请您相信,我会为家族迷蒙的荣耀拂去纱幕,我会让荣耀的丰碑披上亘古不变的高尚的精神华衣,让世人知道我们不仅有肤浅的富贵,亦有深刻如石雕的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