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又回来的很晚,我听到他“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借着门外清冷的月光,他安静地换下衣服,躺到对面的床上,不一会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哥哥已经睡着了,我却辗转不安,心如乱麻,难以入睡。
我们的父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母亲含辛茹苦独自抚养我和哥哥两个人,自从我记事以来,母亲无时无刻地都在操劳,家里唯一的一架脚踏缝纫机永远响在耳旁,咯噔咯噔的声音中偶尔夹杂着母亲的叹息。日子虽艰苦,却也一天天过着,直到那天,灾难降临在我们孤儿寡母身上。
同今天一样,哥哥回来的很晚,他推开门,伴着神秘兮兮的笑容,走进屋将一沓钱搁在桌子上,母亲正在缝衣服,我正趴在书桌上背功课,我看到母亲停了缝纫机,走过来,问哥哥钱是哪里来的,哥哥扭过头,支吾着说:“捡东西卖的”。母亲上前一步,突然大声质问道:“今天村头那户人家被贼偷了,这事你知道吧?”话一出,哥哥沉默许久,说:“我……不知道。”母亲一下子掀翻了针盒,线团滚了一地,揪住哥哥的衣领哭着说:“还嘴硬!我知道是你干的!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们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哥哥扯开母亲的手大喊:“是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看见母亲的手滑落下来,颓然倚靠在床边,双手捂住脸,一声声呜咽着。哥哥涨红的脸上也布满泪痕,扭过头去。
我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那一天晚上,出奇的黑。
后来,哥哥悄悄对我说:“你别管我,要好好念书,你不是说将来要去看海吗?这个愿望哥哥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从那以后,哥哥就更少回家了。一年后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哥哥闻讯赶回家,趴在母亲坟前哭的昏天黑地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说:“父亲母亲对不起,不孝儿子没有混出样子来,给您们丢脸……”。我从来没见过哥哥狼狈成这样。没过几天,他又要走了,他对我说:“弟弟,相信哥哥,哥哥总有一天会……带你去看海”。
但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直到有一天街上异常热闹,人群噪杂,邻居跑来对我说,好像我哥哥被抓起来了。我冲出家门,只见人群前面被押着的那个人——就是哥哥!“哥!”我哭喊着,却被人墙紧紧挡在后面。
我不去看海了,哥哥,你回来吧!
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