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苕溪蜿蜒北去,绕群山走深壑,融入茫茫太湖,在太湖南岸造就了千亩田畴万里风光。细看那翻滚的绿浪,大多是桑树和秧苗。 可见湖州农人最拿手活儿就是种稻与养蚕。
是啊, 清朝文学家黄燮清的《长水竹枝词》写道:“蚕种须教觅四眠,买桑须买枝头鲜。蚕眠桑老红闺静,灯火三更作茧圆。”诗人所描绘的情景,我在湖州的确见到过。
我的房东夫妇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结实,生活简朴,憨厚慈祥,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对生活充满信心,勤劳善良的人。本来,老人是可以去享清福的,他的儿子,女婿都是小老板,在城里卖了房子,多次劝他们去城里住,可他俩偏偏爱上了种桑养蚕。老人对我说:“去城里无事可做,必要打牌搓麻将,染上那个恶习,身子就要生病了。我们不为钱多少,就算锻炼身体吧,呵呵呵。”
一提到种桑养蚕,,老俩口就来了精神。说他们一年四季就喜欢在桑园里转悠,还笑着说他是高级理发师,桑叶一采完,他就拾起剪刀,剪掉那些交错的枝柯,给这些家伙理了一个小平头,显得清爽干练。剪下的枝条捆扎好,码成堆,嘿,是绝好燃料。再在树根边打个小坑,埋上肥料,锄掉杂草。二月的春风一吹,蓄了一冬力量的芽儿,火爆爆地长,转眼间桑叶肥厚厚地向你招手,让你去才摘,诱惑人啊。他们说,这理发,一年要进行两次的。
老人还说,这养蚕啊,他是不敢亵渎蚕神吗?他突然把话噎了回去。他只是说湖州地区栽桑养蚕的历史悠久,他们养蚕的经验是跟家里的前辈学的,父母乡亲是他们的启蒙老师。每年的腊月十二,都要祭祀“蚕花娘娘”,那一天,姑娘媳妇头上,都要戴上绢做的蚕花。还要供上米粉捏做的茧子,元宝,供奉娘娘。晚上,还请来民间艺人,表演“蚕花扫地”意在扫除晦气,祈求来年蚕茧丰收。
养蚕的确是辛苦的事,我住在他们家的二楼,养蚕的日子,老俩口整天忙忙碌碌,专心致志。同时也是虔诚虔心的。
老人的儿子回来过一次,对我说,蚕以卵来繁殖,蚕的一生要经过卵,幼虫,蛹,成虫四个发育阶段。蚕卵内形成的幼虫经过孵化,刚出生的幼虫特别细小,呈黑褐色。他见父母不在,忙拉我去看,我胆怯地看了一眼,哦,像蚂蚁一样啊。
从此,我看到他们开始采桑叶,那蚕也一日比一日大。又过了些日子,老远就能看到蚕宝宝前半身呈半透明状态,不吃桑叶了,抬着头左右摇摆,嘴里吐着丝。
你们终于吐丝了,两位老人为你们付出了多少新血啊。
可,老人的儿子说,他也要学养蚕。我惊愕不已。
他说,这是养生之道啊。
哦,太湖两岸翻滚的绿浪,原来是湖州人追求生活情趣,追求生活品位的乐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