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求学时,就根本没想过再回到大山。然而,当历史刚开始把我一个人扔在大山深处,孤守一座再小不过的乡村小学时,是“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更多是“醒也无聊,醉也无聊,瘦尽灯花又一宵。”
这样年复一年地送走一批又一批走出大山的学生,而我却还在大山深处重复地工作。于是暗自发誓不断地提升自己,不管是在学历上,还是在教学技能上,总想有早一日再次走出大山。不断地参加各项培训,各级学习,学历在不断提高,大专、本科都已结束;技能在不断提升,区级、县级、市级、省级赛课是一路创新;荣誉在接踵而至,从县到省多达几十项的荣誉,可谓是荣誉的光坏笼罩全身。
可我永远记得那一年的秋月秋晨,至深的感动让我做出了一个终生的承诺。那是熬过了多少个不眠夜而换取的一纸大专脱产学习的录取通知书,终于成就了我第二次走出大山的愿望。前一夜的晚自习,匆匆告别了我的学生,我的班,轻松地转身走出了教室,不知也没管身后的几十双眼睛是怎样的目光。
第二天为了赶早班车,凌晨四点,我独自一人背上行囊,踏步在乡间小河摇曳的吊桥上,下面是湍急的白龙江。吊桥的一端是我的家乡,在四川的最北边,另一端是公路国道线,是甘肃的最南边。秋色里我小心翼翼地踱过吊桥,已从一个省跨到了另一个省,离家的感觉已生。抬头间,桥头两边多了两列黑乎乎的影子,整齐的声音:老师好!那一刻,我的身愣住了,我的心停住了。孩子们一一拥着我,有着说不完的一切的一切。
牵着的小手慢慢松开,强忍着眼泪,告别了学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的大学,匆匆地办了脱产转函授的手续,急急地回到了我的学生、我的班里。至此后,又一年又一年地送出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走出大山。
当我在喧嚣的城市里,碰杯与同学在灯红酒绿时,也想到他们的繁华与富足背后的奔忙;听到某位成功人士,大谈如何地艰苦奋斗,走出大山后在城市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时,也领略到成功的艰辛与付出。每每我在家里的阳台上,就着一杯绿茶,或手捧一本唐诗宋词,或欣赏波光粼粼的湖水,或把垂钓于湖上的人儿装进我的风景或面对青山看樵夫与耕者如出于画屏里。或漫步于乡间小道看春的色彩,听夏的声音;或攀爬在大山深处的崎岖山路,醉在秋的丰收里,梦在冬的纯洁时。真有:“人生悠悠,从容如烟。无忧无虑无求。清风明月随意取,半亩桑田随缘。一壶酒,竟忘年。半人半佛半仙,青山绿水谈笑间。”的惬意是他们不会再有的吧。
终于,我懂了:走出大山的人,是去寻找一抹新绿,坚守大山的我,却在坚持无限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