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是怕他的,甚至是怨恨,自从他狠狠地打过我后,我不再叫他“爸爸”了,除非奶奶逼着我在某种必要的场合,如春节之类的。但那句“爸爸”还是叫得很生硬,连开口都这么难……
别人的爸爸总是那样可敬、疼爱孩子,在空闲时会把胡子渣随意地往孩子脸上刺,逗乐他们,会把孩子举到肩膀、捧上天空,而我的爸爸从不会。他是那样不善言辞,不动声色,以至于时间久了,我可以完全忽略家里有这么一个人。
“又考出这种成绩,你怎么回事啊?!”奶奶生气地对我吼道。“这个人以后不会有作为的!”
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不争气地争先恐后汹涌了出来,但无声。
“我的女儿长大一定会有出息!”他涨红了脸,举在半空的手颤抖着,火气未消,与奶奶顶嘴,他是不是在恼怒自己的冲动?
我终于哭出了声,心中那片柔软的地儿被轻轻地触动了下,有些眩晕,有些惊愕。
在朦胧泪眼中,第一次看见父亲这样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爱我的无声旋律,奏响的,不是黯然伤神,是感动的泪花。
我开始叫他“爸爸”了,但只是在饭桌前叫一声“爸爸,吃饭。”仅仅而已,他小声地回应,但抑制不住的喜悦我看得出来,他有些手忙脚乱,筷子拿得一正一反,但也吃得很开心,直夸饭菜好吃,菜很咸,但爸爸却吃得有滋有味,似乎没有了味蕾,感觉不了味道了。
渐渐的,我会淘气的把吃剩的肥肉和烧焦的玉米夹到老爸碗里,他从不拒绝,但也不显露得特别高兴,只是默默地吃完我夹的肥肉。他如此举动让我不安,为什么我就可以把自己不喜欢的硬塞给父亲呢,想起孔子说过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心里很惭愧……
怎样才算是关心,是五彩缤纷的花束?是离别前的一句问候?是惊天动地的回赠?我不懂,是我内心情感太迟钝了么,但我知道有种关心是不露声色的,默默的,但一直存在,只是无形而已……
一个影响我最深的人”不是我的亲戚,也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现任语文老师——庞昌兴。
庞老师很帅,他有着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估计只能左一点)。庞老师的眉毛很浓,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老师的嘴小,微笑时,只露出了整齐的雪白的门牙。
庞老师影响我最深的是他的一句话。记得,市里举办征文大赛,庞老师让我们全班每人都要写一篇征文,命题为“秋天”。这是我第一次在这样一位新老师面前展示的机会。我高兴极了,因为我家的《好词好句好段》上的“好句”和“好段”凑在一起,然后抄了下来,自己又锦上添花地加了自己写的几句话,一篇作文就成了。我自己觉得挺满意的,于是,第二天就交给了老师。
庞老师看过我的作文后,皱紧了眉头说:“你虽然用了许多好词佳句,但写得不太真实,只有真实才算得上是好文章。”老师抬起头望了望我,又用笔指着文章每自然段开头的第一句话,沉重地说:“你看,每段开头的第一句话没有顺序。”说完,又打开语文书,翻到了一篇课文给我看,果然这篇课文的自然段开头的第一句话,都用了时间词,时间词用得也非常有顺序。看到这里,我的脸红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老师晓得我这篇文章是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