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与吴老师实在可称得上有缘,读书时是我的老师,后来参加工作又在一起。现在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留存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忘不了我们的情谊。
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谈名利。又云,人生难得一知音。不错,混混沌沌大半生,滚滚红尘数十年,到目前我还实在没找到可谈得上知己的朋友,悲乎喜乎?或许有人会问,你为人夫为人父,妻子不是你的知己。非也,妻子和朋友怎么能混为一堂。当然,知己朋友能成为伉俪,那是最好不过,但是,天下有多少婚姻是知己朋友组成的,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为了生活而组织家庭,根本不存在,高山流水觅知音的事。组织家庭后,两人虽然没有共同语言,但能互敬互爱共同走完人生里程,那都是不错了。还敢有更多的奢望呢?朋友也如此,自古至今大多为酒肉朋友,君不见酒桌上称兄道弟海誓山盟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或为官,或为女人,或为财而反目成仇,相互残杀,这样的事俯拾皆是,我在这里不必多费口舌。如此的朋友不交也吧,免得既伤感情又费时间,还辱没我的名声。
我不善交朋友,也不爱滥交朋友。除了从小在一起读书,或在工作中还谈得来的人以外,我都不爱跟外人深交。更不愿意跟自以为是自己觉得了不起的形形色色人群来往。如此,我的朋友也就那么三五个人,吴老师就是其中之一。我初次认识是高中时,他任过我几节世界历史课,后来,我申请入团请他做我的介绍人,因为我的家庭成分高,学校团组织不予批准,所以他也没做成我的入团介绍人,但我心里非常感激。那个时候,成分好的不管教师还是学生,谁敢轻易跟我们打交道,躲都还来不及,何况做介绍人呢。其实我也知道,他家的成分比我家还高,也许是惺惺惜惺惺吧,虽然答应得非常勉强,但总归是答应了,这份情我是一定要领的。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学校里的总务,在学校里日子混的也不怎么好。据他介绍,他上初中时成绩很优秀,作文写得很好,在县一中很有名气,也算一个才子。初中毕业由于家庭成份高,没有条件报考高中,回家当了农民。不久,公社叫他到一所小学代课,在一师一校呆了五六年,后来转了正当上了公办教师。根据教育政策,即小学不出村初中不出大队高中不出公社的原则。国家大办教育,很多教师拔高使用,小学学历教小学,初中学历教中学,这还不足为奇,有些小学毕业教高中,这简直不可思议。按现在的话说,也就是跨越式发展吧。于是,公社就把只有读过初中的他调到附设高中任教。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后来参加函授本科,读了五年,取得大学学历。他的奋斗精神令人敬佩。
几年后,我学校毕业,在小学教了几年书,然后到高校进修了两年,毕业后被调到中学任教,这样,我和他又在一起了。这时他已经升任教导主任了,也算是一个官了。吴老师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左右,瓜子脸,吐字不是很清晰,鼻音重,由于他说话历来声音小,象蜜蜂飞行一样的声音,听不习惯的人,听他讲话只听到嗡隆嗡隆的,习惯听的人,也能听清楚,觉得很亲切。他善于助人为乐,为人亲和,请他办事的人特别多,因此特别忙。他能写一手好字,又善于写对联,当地老百姓喜欢请他写对联。可以说,他的家里几乎天天有客人,他天天有对联写,有时还忙不过来,请人帮他忙裁纸。我任学校文科教研组长,工作上常跟他联系,我们之间是上下级关系,但他从来不摆领导架子,总是和蔼可亲地跟我相处,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后来他当上了校长,官升了架子没变,而且更加谦虚。我喜欢写作,他喜欢诗词楹联,因此,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文学,讨论人生,彼此结下了忘年交。当然,有人会问我,如果他不是领导,你会对他如此的尊重,如此的听话吗。不怕别人说你巴结领导吗,放心,我平生什么都会做,唯独不会的就是巴结领导,讨好领导。当然,服从和讨好要区别,我历来尊重领导,但并不意味着看得起这个人的人品,仅仅只是趋于工作关系,我听领导的话,是听党和人民的话。因为领导占有了那个公权,因此,领导的话代表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什么有些领导下台后,没有人搭理,昔日的门庭若市,变成孤家寡人,就是平时不会做人,常常是飞扬跋扈,不把别人当人看。我喜欢跟人品高尚的人相处,不论地位高低,不喜欢跟趋炎附势捧红踏黑的人相处,更不喜欢与胸无点墨趾高气扬粗俗下流的官气实足的平庸之辈来往。我和吴老师,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我们之间没有物质上的来往。从来没有互赠过什么东西,纯属君子之交。后来,他调到县职中,不曾来往十多年,直到有一天,有一位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吴老师离开人世了,对我来讲是惊天的噩号,我非常难过。多好的朋友怎么说走就走了。不巧我在外出差,连葬礼都没赶得上参加,我为此时常在责备自己,经常寝食难安。如此,写一篇短文当作纪念,告慰自己的灵魂,让自己的灵活得到安息。
当今世界能大公无私的人太少,利己不损人的也不多,朋友间缺乏诚信,亲情间缺乏友善,我这样说未免太悲观了吧,其实不然,社会道德缺失实在是个问题,我呼吁全社会应当发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重温仁义礼智信古训,争取做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龙的传人。